阮瑤踉蹌著衝出家屬樓,腦子裡嗡嗡作響,只剩下“陸遲”兩個字在反覆迴盪。
陽光刺眼,將地面烤得滾燙,可她卻如墜冰窟,渾身發冷。
遠遠的,她就看到了醫院大門口的騷動。人群圍成一圈,竊竊私語聲像無數根細針,紮在她的神經上。
她一眼就看到了被警衛半圍在中間的那個男人。
即使隔著一段距離,他穿著一身軍裝、跟躺在床上的病人不像是一個人,她依然認出了他。
那是刻在她骨子裡的身影。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親,陸遲。
而在他對面,身姿筆挺、軍裝整潔的博一嘯,正沉聲說著什麼,試圖控制局面。
兩個男人,一個狼狽如逃犯,一個沉穩如山嶽,形成了無比諷刺的對立。
這一刻,阮瑤的腳步反而停住了。血液凝固,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疼得她喘不過氣。
“讓他進來。”
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不大,卻清晰地壓過了所有的嘈雜。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她身上。
博一嘯猛地回頭,看到阮瑤蒼白如紙的臉,心口一窒。
他快步上前,擋在她身前,聲音壓得極低:“阮瑤,你別激動,事情還沒搞清楚,我先處理。”
“一嘯哥,”阮瑤的目光越過他的肩膀,直直地落在陸遲身上,“他是陸遲,我認識。”
她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平靜得可怕。
陸遲在聽到她聲音的瞬間,掙扎得更厲害了,通紅的眼睛裡爆發出狂喜和痛苦交織的光:“瑤瑤!瑤瑤你來了!我就知道你在這裡!跟我回家,我們回家!”
他嘶吼著,像一頭被困的野獸。
阮瑤沒有理會博一嘯的阻攔,一步步朝他走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周圍的議論聲,博一嘯擔憂的眼神,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她的世界裡,只剩下那個讓她愛過、也讓她痛徹心扉的男人。
她走到陸遲面前,站定。
兩人相隔不過三步,卻彷彿隔著萬水千山,隔著生死別離。
陸遲貪婪地看著她,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他伸出手,想要觸碰她,卻又在半空中停住,似乎怕她會像泡沫一樣消失。
“陸遲,”阮瑤終於開口,聲音沙啞乾澀,“你還回來做什麼?”
一句話,讓陸遲所有的激動和狂喜都僵在了臉上。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她,那眼神裡的冷漠和疏離,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刺入他的心臟。
“我……我回來找你和孩子啊!”他將手裡那份被汗水浸得發軟的報紙猛地舉到她面前,指著那條不起眼的訊息,聲音都在發顫,“他們說……他們說你要嫁給別人了!瑤瑤,這是假的,對不對?我們是夫妻啊!”
阮瑤的視線落在那份皺巴巴的報紙上,那行“戰鬥英雄博一嘯與我院阮瑤醫生喜結連理”的字樣,像烙鐵一樣燙著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