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稠如墨,沉重地壓在紐約港廢棄的集裝箱碼頭上。
空氣裡瀰漫著濃得化不開的鐵鏽味、陳年海水的鹹腥,還有一種機油和腐爛海藻混合的、令人作嘔的氣息。
巨大的集裝箱,鏽跡斑斑,層層疊疊,堆砌成一片冰冷、死寂的鋼鐵迷宮。
狹窄的通道在巨物的陰影下扭曲延伸,頭頂是交錯縱橫的金屬骨架,切割著昏沉的天幕。
遠處,港口作業區的零星燈火,更襯得此地的荒涼與陰森。
海風嗚咽著穿過鋼鐵的縫隙,發出如同怨靈低泣般的尖嘯。
陳洛貼著冰冷的集裝箱壁,在巨大的陰影中穿行。
他左手依舊無力地垂著,每一次移動都帶來隱隱的抽痛。
右手緊握著剃刀“賜予”的那把劣質砍刀,冰冷的金屬觸感是此刻唯一的依靠。
面板下那層微弱的金屬光澤在絕對的黑暗中完全隱沒,卻帶來一種冰冷的踏實感。
那張皺巴巴的紙條上潦草的地址,指向這片迷宮深處,一個孤零零矗立著的、同樣鏽蝕不堪的大型倉庫。
“目標就在眼前。”
陳洛在一個集裝箱的轉角處停下,背靠著冰冷粗糙的鐵壁,調整著呼吸。
胸口的肋骨依舊悶痛,吞噬鐵皮人帶來的恢復力在緩慢起作用,但遠不足以支撐一場惡戰。
他需要謹慎,更需要…運氣。
他深吸了一口帶著濃重鐵鏽味的冰冷空氣,壓下翻騰的心緒。
沒有退路,要麼完成任務,在剃刀和金並的注視下爭取一線生機;要麼死在這裡,成為這堆鋼鐵垃圾裡無人問津的腐肉。
他無聲地向倉庫靠近。
腳下的地面是混雜著油汙和沙礫的泥濘,踩上去發出輕微的嘎吱聲,在死寂中顯得格外清晰。
距離倉庫鏽跡斑斑的側門,還有不到二十米。
但是倉庫卻靜悄悄的,陳洛的神經這時候繃緊到了極致。
空氣裡瀰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冰冷的殺氣,這是無數次生死邊緣掙扎磨礪出的直覺。
就在他右腳即將踏出陰影,踏入倉庫側面一小片相對空曠區域的瞬間——
“咻!咻!咻!”
刺耳的破空聲,毫無徵兆地撕裂了碼頭的死寂。
數道漆黑的、帶著死亡弧線的影子,從不同方向的集裝箱頂端、陰影縫隙中電射而出。
目標不是他,而是他剛才藏身的位置和即將落腳的區域。
“噗!噗!噗!”
漆黑的、邊緣閃爍著幽冷寒光的十字形手裡劍,狠狠釘入他身旁的集裝箱鐵皮,發出沉悶的撞擊聲,深深嵌入。
其中一枚幾乎是貼著他的後頸飛過,冰冷的鋒刃激起的勁風颳得他面板生疼。
還有兩枚,精準地釘在了他下一步即將落下的泥地上。
“糟糕,被發現了!”
陳洛瞳孔驟縮,沒有絲毫猶豫,在破空聲響起的剎那,他身體已經本能地向後猛縮,硬生生止住了前衝的勢頭,將自己重新塞回集裝箱的陰影夾角。
幾乎是同一時間。
“唰!唰!唰!”
數道身影,從高處的集裝箱頂、從側面的陰影裡,無聲地躍下。
動作迅捷如獵豹,落地輕巧如羽毛,瞬間封死了陳洛所有可能的退路!
手合會忍者。
清一色的黑色緊身夜行衣,只露出冰冷無情的雙眼。
手中狹長的忍者刀在昏暗光線下反射著幽幽的寒芒。
他們站位刁鑽,彼此呼應,瞬間形成了一個致命的包圍網。
沒有多餘的話語,只有冰冷的殺意瀰漫開來,將陳洛牢牢鎖定。
戰鬥,在瞬間爆發。
最先落地的兩名忍者一左一右,交叉撲來,刀光劃破黑暗,帶著刺骨的寒意,直取陳洛的脖頸和腰腹,角度刁鑽,配合默契。
陳洛怒吼一聲,腎上腺素瘋狂分泌,他完好的右臂肌肉賁張,揮起那把沉重的劣質砍刀,用盡全力格擋。
“鐺!鐺!”
刺耳的金鐵交鳴聲炸響,火星四濺。
砍刀上傳來的巨大力量震得陳洛手臂發麻,虎口瞬間崩裂,金屬面板Lv1帶來的微弱防禦,讓他沒有被鋒利的忍者刀直接切斷手臂。
但劇烈的衝擊力依舊讓他氣血翻騰,踉蹌後退,面板被刀鋒掠過的地方,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感,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白痕。
太強了,這些忍者的速度、力量和配合,遠非鐵皮人那種笨重的改造人能比。
容不得他喘息,另一名忍者如同鬼影般從他頭頂的集裝箱上倒掛而下,冰冷的刀鋒直刺他的天靈蓋。
陳洛亡魂大冒,幾乎是憑著本能,狼狽地向側面翻滾。
“嗤啦!”
刀鋒擦著他的頭皮掠過,削斷了幾縷頭髮,冰冷的殺意讓他頭皮瞬間炸開。
他剛剛滾開,原先立足的地面就被刀尖刺入,碎石飛濺。
陳洛憑藉前世殘留的戰鬥意識和這具身體殘留的肌肉記憶,在狹窄的空間裡瘋狂地閃躲、格擋。
金屬面板Lv1成了他唯一的護身符,一次次險之又險地擋住致命的刀鋒,但每一次格擋都伴隨著巨大的反震力,震得他手臂劇痛,內腑翻騰。
砍刀在精良的忍者刀面前顯得笨拙不堪,很快被砍出幾個深深的豁口。
瞬間,他身上多了數道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