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洛站在倉庫中央一小片相對空曠的區域,背脊挺直,但身體卻難掩疲憊。
剃刀背對著他,靠在一輛只剩下骨架的報廢轎車引擎蓋上,慢條斯理地用一塊乾淨的絨布擦拭著一把鋥亮的銀色左輪手槍。
槍身在昏黃燈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澤。
他穿著昂貴的定製西裝,與周圍骯髒破敗的環境格格不入。
兩個氣息更加彪悍、眼神如同鷹隼的打手,沉默地站在他身後幾步遠的地方,手按在鼓鼓囊囊的腰間,目光鎖定在陳洛身上。
倉庫裡只有絨布摩擦槍管的沙沙聲,以及陳洛壓抑著的、因疼痛而略顯粗重的呼吸聲。
終於,剃刀停止了擦拭的動作。
他手腕一抖,左輪手槍在他掌心旋轉出一個漂亮的槍花,“咔噠”一聲,利落地插進了腋下的槍套裡。
他這才緩緩轉過身,銳利如剃刀的目光,精準地落在陳洛上。
沒有詢問過程,沒有關心傷勢。
那目光裡,只有審視,以及一絲……玩味的欣賞。
“能活著回來,看來身手不錯,還順帶‘解決’了幾個手合會的小老鼠。”他頓了頓,嘴角扯出一個算不上笑容的弧度,“證明你這瘋狗,牙口夠利,命也夠硬。”
“瘋狗”。這是剃刀對陳洛的定位。
一條能咬人、能撕肉、能完成任務的工具。
沒有尊重,只有赤裸裸的利用價值評估。
剃刀從引擎蓋上直起身,踱步到陳洛面前。
他比陳洛矮半頭,但那股上位者的氣勢卻如同山巒般沉重。
“金並大人。”他提到這個名字時,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敬畏,“他喜歡能咬下肉的狗,特別是……能咬下硬骨頭的狗。”
說著,他朝旁邊使了個眼色。
一名打手立刻上前,將兩樣東西丟到陳洛腳前的地面上。
“啪嗒。”
一個鼓鼓囊囊、用粗糙牛皮紙簡單包裹的小袋子,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裡面顯然是錢幣。
“哐當。”
另一件東西落地的聲音更清脆——那是一把手槍。
不再是之前那種粗製濫造的土炮,而是一把看起來保養良好、槍身線條流暢的黑色半自動手槍,旁邊還散落著兩個壓滿子彈的備用彈匣。
金屬在昏光下泛著幽冷的光澤,帶著一種工業殺戮的美感。
“有個新活,目標也是個‘鐵皮人’那樣的貨色,但更扎手,在‘屠夫’的地盤上鬧事,把‘屠夫’嚇破了膽,幹掉他,把他的標誌,護腕帶回來。”
他盯著陳洛的眼睛,吐出最後的要求:“證明你這條瘋狗,值得金並大人丟出這塊肉。”
不再是棄子般的騷擾任務,而是真正的獵殺。
目標明確——另一個街頭超能力者,而且比鐵皮人更強、更危險。
地點明確——‘屠夫’的地盤(屠宰場)。
獎勵明確——金並勢力核心外圍的地位,以及……生存下去的空間。
拒絕,看到剃刀身後那兩名打手無聲按在腰間武器上的手,和空氣中瀰漫的冰冷殺氣,就是最清晰的答案。
陳洛的目光掃過地上的錢袋和手槍。
那把手槍做工精良,散發著致命的誘惑。
錢,則是生存的必需品。
他需要這些資源。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這個機會——接近金並的資源,以及……獲取新能力的可能。
吞噬“焊槍”時湧入的熾熱能量和面板對高溫耐受度的微弱提升,清晰地烙印在記憶裡。
獵殺強大的目標,就是進化的核心途徑。
他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在剃刀和兩名打手無聲的注視下,他緩緩彎下腰。
他用右手,撿起了沉甸甸的錢袋,又撿起了那把冰冷、握感極佳的黑色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