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修車廠據點那扇被厚重鋼板加固的鐵門,隔絕了外界地獄廚房的喧囂與窺探,卻關不住內部瀰漫的死亡氣息。
工作臺上,老鼠躺在鋪開的油布上,像一具被隨意丟棄的、破敗不堪的人偶。
“針筒”佈滿老繭的手指沾滿了血汙,正小心翼翼地用特製的金屬夾板固定老鼠斷裂塌陷的肋骨。
每一次輕微的觸碰,都讓那具瘦小的身體如同觸電般劇烈抽搐,喉嚨裡發出破風箱般的、壓抑到極致的嗚咽。
斷裂的鼻樑被粗糙的復位,用膠帶固定,腫脹變形的臉上佈滿了青紫和血痂,左眼只剩下一條滲血的縫隙,右眼無力地半睜著,瞳孔渙散,倒映著燈泡搖曳的光暈,卻沒有任何焦距。
他的生命,如同風中殘燭,在劇痛、恐懼和“蜈蚣尾巴”戒斷反應的三重摺磨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逝。
陳洛背靠著冰冷的金屬工具架,他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工作臺上那張破碎的臉。
手中緊握的那把從中忍屍體旁奪來的武士刀,冰冷的刀柄幾乎要被他捏碎。
腦海中,關於【基礎刀術精通Lv1】的知識碎片如同冰冷的溪流,一遍遍沖刷著殺戮的慾望,卻無法澆滅胸腔裡那團名為“手合會”的、熊熊燃燒的復仇業火。
老鼠的每一聲嗚咽,都像是一把淬毒的銼刀,狠狠刮擦著他的神經。
“針筒”哆嗦著將一支強效止痛劑推進老鼠的靜脈,又試圖用溼棉球擦拭他乾裂出血的嘴唇。
冰袋覆蓋在老鼠腫脹的腹部和頭部,卻無法阻止他體溫的迅速流失。
時間在死寂與壓抑的嗚咽中一分一秒地爬行。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突然,老鼠那渙散的右眼猛地動了一下,渾濁的瞳孔極其艱難地、一點一點地轉向陳洛的方向,裡面似乎有微弱的光掙扎著亮起,如同即將熄滅的灰燼裡最後一點火星。
他的嘴唇極其輕微地嚅動著,喉嚨裡發出極其微弱、如同蚊蚋般的氣流聲。
陳洛的瞳孔驟然收縮,他一步跨到工作臺前,俯下身,將耳朵幾乎貼到老鼠裂開的唇邊。
“…老…老大…”老鼠的聲音斷斷續續,氣若游絲,每一個音節都帶著血沫的摩擦聲,“…聽…聽到了…”
陳洛的心臟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他屏住呼吸,將所有的感知都凝聚在耳畔。
“…折…折磨我的…那個…忍者…他…他說…”老鼠的呼吸陡然急促起來,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右眼死死盯著陳洛,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一種迴光返照般的清醒,“…‘沃德大人’…‘沃德大人’要…要你的命…”
沃德大人!
格蘭特·沃德!
這個名字如同驚雷,瞬間在陳洛的腦海中炸開。
前世實驗室爆炸的火焰、通訊器裡那個冰冷威嚴的聲音、沃德安保哨點的激戰、加密檔案上那個被鮮血染紅的名字…
所有的線索碎片在這一刻被這個名字強行焊接在一起,爆發出刺目的血光!
“…還…還說…”老鼠的身體開始劇烈的痙攣,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漏氣聲,彷彿有東西堵在那裡,“…‘蝰蛇’…‘蝰蛇’就是…就是‘格蘭特·沃德’…本人…放出的…餌…”
陳洛的呼吸瞬間停滯,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的冰錐,瞬間刺穿了他的心臟!
“…用…用來清理…和…回收…流出去的…失敗品…”老鼠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眼神開始迅速渙散,那點回光返照的火星正在飛速熄滅,“…我…我…不想死…老大…救…”
“老鼠”救我兩個字尚未出口,那微弱的氣流聲便戛然而止。
老鼠的身體猛地繃直,如同拉滿的弓弦,隨即如同斷線的木偶般徹底癱軟下去。
那隻勉強睜開的右眼,瞳孔徹底擴散,失去了最後一絲神采,空洞地倒映著天花板上那盞昏暗搖曳的燈泡。
一縷混合著血沫的涎水,從他裂開的嘴角緩緩淌下。
據點內,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屠夫”沉重的嘆息和“針筒”壓抑的啜泣聲在迴盪。
老鼠死了。
骸骨幫失去了第一個核心成員。這個膽小、貪婪、有著致命弱點卻又在關鍵時刻傳遞了最重要情報的同伴,在無盡的痛苦和恐懼中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陳洛緩緩直起身。他沒有去看老鼠失去生命的眼睛,而是抬起頭,佈滿血絲的目光,穿透據點汙濁的空氣,釘死在虛空中的某個點上。
那裡,彷彿浮現出“格蘭特·沃德”那張冰冷、威嚴、帶著一絲嘲弄的臉。
復仇名單上,這個名字不再僅僅是符號,而是被老鼠用生命和鮮血,刻上了最深的詛咒!
【叮!檢測到關鍵情報錄入…】
【關聯確認:‘蝰蛇’身份鎖定——格蘭特·沃德!】
【情報解析:‘蜈蚣血清’流出為沃德安保主動行為,目的為清理/回收/測試…】
【核心目標威脅等級提升至最高!】
【任務更新:終極目標——擊殺格蘭特·沃德!】
冰冷的系統提示音在陳洛腦海中響起,如同喪鐘敲響,為老鼠,也為沃德!
就在這時!
“咚!咚!咚!”
據點那扇厚重的鋼板大門,突然被不疾不徐、帶著某種特定節奏敲響!是金並幫派的聯絡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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