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夜風裹挾著海水的鹹腥和化工廠燃燒的焦糊味,灌進廢棄的“紅楓葉”廠區後巷。
陳洛背靠著冰冷粗糙、佈滿鐵鏽的牆壁,劇痛如同跗骨之蛆,啃噬著他緊繃的神經。
汗水混合著血汙和汙垢,沿著他緊繃的下頜線滴落。
“影子”緊貼在他對面的牆角陰影裡,幾乎與黑暗不分彼此。
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和那雙在昏暗中依舊反射著幽光的眼睛,證明著她的存在。
她右臂外側的緊身衣被劃開一道半尺長的口子,邊緣翻卷,露出底下皮肉翻卷的傷口,鮮血正緩慢地滲出,染紅了黑色的布料。
她卻彷彿感覺不到疼痛,手中的淬毒匕首緊握,警惕地傾聽著遠處廠區內依舊零星響起的槍聲和守衛混亂的呼喊。
“老…老大…”“老鼠”癱坐在陳洛腳邊佈滿油汙和碎石的泥地上,他懷裡死死抱著那個散發著寒氣的銀色血清箱,冰冷的外殼緊貼著他滾燙的胸口,另一隻手則把那本沾滿汙漬的硬皮筆記本護在身下,如同抱著救命稻草。
他的臉色慘白,深陷的眼窩裡瞳孔因恐懼和尚未散盡的毒癮而微微放大,嘴唇哆嗦著,一遍遍神經質地低語:“太…太可怕了…那怪物…那怪物…差點…差點…”
巷子深處,那個被“影子”拖死狗般扔進來的“藥劑師”,蜷縮在牆角,像一灘即將融化的爛泥。
他左手的三根手指——食指、中指、無名指——靠近指甲蓋的地方一片焦黑,皮肉翻卷碳化,散發出令人作嘔的焦糊味。
劇烈的疼痛和極度的恐懼讓他間歇性地抽搐,喉嚨裡發出壓抑的嗚咽,鼻涕眼淚糊了滿臉,褲襠處溼漉漉一片,散發著惡臭。
陳洛的目光掃過這三個狀態各異的同伴,最後落在那灘爛泥般的“藥劑師”身上,眼底沒有絲毫憐憫。
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攤在“老鼠”面前。
“老鼠”一個激靈,立刻手忙腳亂地將懷裡視若珍寶的銀色血清箱和那本硬皮筆記本遞了過去。
箱子入手一片冰涼,筆記本則帶著油膩和血腥的觸感。
陳洛的目光首先鎖定血清箱。
他按下側面的卡扣,“啪嗒”一聲輕響,箱蓋彈開。
應急燈慘淡的光線照射進去,三支盛裝著詭異淡藍色液體的金屬管靜靜地躺在防震凹槽中。
那藍色深邃、粘稠,如同凝固的極地寒冰,又彷彿蘊含著某種活性的、躁動不安的生命力。
僅僅是注視著,陳洛就感到這東西,很危險。
它蘊含的力量是真實的,但那股駁雜狂暴的氣息,比剛才狂化者身上的更讓他本能地排斥。
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觸碰其中一支金屬管的外壁。
冰冷,一股微弱但清晰的、帶著侵略性的能量波動順著指尖傳來,彷彿有無數細小的針在試圖刺入面板。
他腦海中瞬間閃過系統那鮮紅的警告:【能量極度駁雜狂暴,吞噬可能導致基因崩潰或精神汙染!】
他強行壓下心中那股源自吞噬進化本能的、對強大能量的渴望悸動。
這東西,現在不能碰,他需要它,但不是以這種方式。
“咔噠。”陳洛果斷合上箱蓋,將那股危險的誘惑隔絕,冰冷的金屬箱體再次被他緊緊攥住。
接著,他翻開了那本硬皮筆記本。
紙張粗糙發黃,上面佈滿了“藥劑師”潦草、扭曲的字跡和各種化學符號、分子式、劑量圖表。
刺鼻的化學藥劑味和淡淡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陳洛快速翻閱著。
前半部分大多是失敗的實驗記錄:
“編號T-7,稀釋比例1:50,注射…肌肉撕裂,受體狂化,3小時後器官衰竭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