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捲著槐花香掠過庭院時,周小姐懸了整晚的心總算落回實處。
她伸手扶住院中的石桌,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卻仍勉強朝褚玄陵扯出個笑:\"道長,要不再喝杯茶?
我讓王伯去燒......\"
\"咔嚓——\"
脆響像利刃劈開綢緞,驚得她尾音陡然拔高。
褚玄陵正彎腰拾地上的符咒殘頁,動作猛地頓住。
他抬頭的瞬間,後頸寒毛根根豎起——老槐樹最粗的那根枝幹正以詭異的弧度扭曲,樹皮裂開蛛網般的紋路,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小心!\"他低喝一聲,反手拽住周小姐的手腕往旁邊一推。
\"咚!\"
碗口粗的樹枝砸在石桌上,青石板碎成數塊,茶盞骨碌碌滾到王叔腳邊。
王叔扶著廊柱的手直抖,盯著斷枝處滲出的暗褐色樹液,聲音發顫:\"這、這樹好好的怎麼......\"
\"不是樹。\"褚玄陵掌心按在地面,舌尖抵破唇珠,血珠混著咒訣噴在指尖。
他額間青筋微跳,\"破妄眼\"開啟的瞬間,視野裡的色彩驟然褪去——老槐樹根部正翻湧著黑紫色霧氣,霧氣中隱約勾勒出半張青灰色人臉,眼尾垂著兩縷血絲,像被刀割開的傷口。
\"她走了,我卻留下來......\"嘶啞的聲音從地底滲出,震得人耳膜生疼。
那團霧氣突然凝實,露出半截纏著枯藤的軀體,\"既然如此,就讓你們陪我一起!\"
\"王伯帶周小姐進屋!\"褚玄陵反手抽出背上的桃木劍,劍鞘\"噹啷\"砸在地上。
他餘光瞥見周小姐攥著裙襬的手在抖,王叔正扯著她往門裡退,卻被突然竄出的藤蔓纏住腳踝——那些本該紮根地下的槐樹根鬚竟像活物般鑽出土層,表皮覆蓋著細密的倒刺,泛著令人作嘔的青黑。
\"啊!\"周小姐踉蹌著栽倒,藤蔓瞬間纏上她的手腕。
她指甲掐進掌心,疼得眼淚直掉,卻強撐著喊:\"道長!\"
\"鬆開。\"褚玄陵腳尖點地躍上屋簷,道袍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
他從懷中摸出三張黃符,指尖在符面劃出火星:\"五雷聽令!\"
雷光裹著符咒炸響,藤蔓被劈得焦黑蜷曲,散發出燒雞毛的臭味。
周小姐趁機掙開束縛,連滾帶爬躲進屋內,將門反鎖的聲音\"咔嗒\"傳來。
\"好膽!\"邪念實體的臉扭曲成一團,脖頸以詭異的角度向後折去,\"我吸了二十年怨氣,早不是那沒腦子的冤魂!\"它抬手一揮,地面驟然裂開數道縫隙,更多藤蔓如蛇群般湧出,其中一根直取褚玄陵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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