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文01被廢
泰正四年春,北濟國,大旱第七載。
民怨厚重,敢怨不敢怒,畏兵府。
天子親至廟堂祈福,詔令天下,自省耕於祖田,每日瀝水十擔沐苗。恩赦典獄,釋放小惡,令眾返鄉監管勞役。
泰正四年夏末,旱情日甚,天子再赴宗廟,三日未出。第四日,天子白日飛昇,北濟普降甘霖,萬民親見,傳頌功德。
北濟國都,鄴城,皇宮。
“母后,二哥膝下有子,由他繼位當屬實至名歸。望母后……”
“贏阜,你侄兒才五歲,我北濟怎可將重任交於稚子?難不成我皇族無人了嗎?你也是先皇血脈,現如今也該負擔起身上的責任了。”
“母后,此事萬不可為。孩兒名下也有一子一女,我若繼承大統,日後該當如何?十年後和義成年,我退位歸還,朝野必然再起波瀾……”
“那便讓和義去宗廟,蕭家的兒孫去祖宗祠堂盡孝也是禮數。若你仙去,便傳位給你家和禮。你明日繼位,同時冊立和禮繼位太子。”
宮裝美婦也不等對方答話轉身便帶人離開了。只留下一身孝服的三皇子贏阜跪在殿中。
北濟皇族蕭氏,建國千餘年,可謂國泰民安。此番皇權更替在太后的干預下未起波瀾,只是蕭和義這個苦命廢太子還沒明白什麼是權力就被送去了皇家宗廟。
如果旁人不說,他這一輩子也不會感受到自己失去了什麼。他失望的是父皇許久沒陪自己玩兒紙鳶了,再有就是乳母也不要自己了。不過他也有自己的小竊喜,再也不用每日給皇后娘娘請安,可以少了不少的責罰。
當初就是因為自己肚子不舒服,請安的時候讓人給自己吃了一杯茶水,皇后娘娘便將那名宮娥亂棍打死丟到了井裡。他不懂什麼是生死,只是從那之後身邊的宮人都換了新面孔,再也沒人和自己說話做遊戲了。
鄴城西三十里,蕭家皇族宗廟。
這是一片參天古樹環抱的巍峨殿閣,蕭和義習慣了這種紅牆朱欄黃瓦琉璃的建築風格,但是有這麼多的茂密林木卻委實難得。自己記憶中應該是來過幾次,只是印象已然模糊了。這幾年天下大旱,能見到枯黃的花草,卻找尋不到這麼大面積的翠綠。
蕭和義被一名武將引領著走進正殿,拜見了一名灰袍黑色長鬚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同武將說了幾句便送其出了殿門,這才轉回身笑著看向蕭和義。
“你叫蕭和義,對吧?”長鬚中年男子言語輕緩,身上流淌著讓人舒服的氣息。
“我是叫蕭和義,伯伯你怎麼稱呼啊?”蕭和義眨著明亮的眸子好奇的問道。
“呵呵呵呵,你居然叫我伯伯?呵呵呵呵……”長鬚男子眼睛眯成了一道縫隙,兩滴淚珠掛在兩側眼角。
“傻孩子,輩分錯了!我是你爺爺,是你親爺爺蕭豐源。”長鬚男子伸手抱起蕭和義,寵溺的緊緊摟在懷裡。
“爺爺?”
“乖孫,這就對了!”
雖然蕭和義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多了一個爺爺,但是被這個人抱著確實很舒服。
“乖孫,你以後就跟著爺爺在這裡學本事。等哪天你大伯回來,我讓他給你多拿些好東西。”蕭豐源抱著孫子慢慢走向後殿。他有自己的住處,但是平日都在後殿料理事務。
“大伯?是父皇的哥哥嗎?”蕭和義歪頭好奇的問道。
“是啊,你大伯叫蕭贏文,是你父皇的哥哥。咱們蕭家的事我會慢慢教給你,現在爺爺帶你去吃點糕餅。”蕭豐源笑眯眯的抱著蕭和義,寵你的說道……
泰康十三年,鄴城。
一道純白的身影在人群中緩緩前行。四下的商販走卒給他帶來的是親切又恍如隔世的感覺。叫住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付錢買了一支冰糖葫蘆,他就這麼邊走邊吃。一身貴氣,卻在當街吃著冰糖葫蘆,這個造型吸引來不少詫異的眼光。
尋常大家族的子弟也很喜歡這類小食,只是這些家族子弟都是遣人買好了在家中品嚐。即便是年幼的公子小姐路上遇到這類小吃,隨同的婆子家丁也都會勸阻回到府上再吃。像這般邊走邊吃的行徑鄴城百姓也是難得一見。說他是平常人家,但是他卻衣著素雅明顯非富即貴。說他是大家公子,卻又如此品行,若是名門望族恐怕早就顏面掃地了。
“公子,要不要歇歇腳啊?我們店裡二樓有雅間,還有名廚剛剛做好的點心蜜露。您看要不要上去歇息潤潤嗓子?”
關二牛是聚星樓的資深夥計,辨人識人的功夫也是了得的。他一眼就看出了門前公子的大概出身。
一身貴氣,家中有些銀錢。走路吃糖葫蘆,應該家不是本地的,不然就會到家再吃了。很可能這位公子家中也不是特別有錢,挑出一身上好的衣裳這是進城長見識來的。只可惜這一根糖葫蘆暴露了他的根本,就是個暴發戶土財主的型別。
不過這對於關二牛卻也是好事。聚星樓本地有錢人不屑光顧,但是恰恰是外地有錢人來了可以狠狠宰上一筆。沒權沒勢的外鄉人,在這天子腳下除了自認倒黴料也翻不起什麼風浪。
“剛做好的點心?這個好!讓他們給我每樣拿些上來,再給我來一壺好茶。”白衣青年從荷包中取出一枚銀幣交到關二牛手中,這樣既足夠茶點,又給夥計賞錢。等下歇息夠了自己也可以起身離開。
關二牛高興的接下銀幣,招呼著青年來到二樓一處臨街的雅間。過不多時送上四碟乾果,四碟糕點,兩盤水果。關二牛轉身下去取茶水,白衣青年悠哉的取了一塊糕點放到嘴裡。
這是一塊桂花蜜做的糕餅,聞著甜香,入口綿軟,白衣青年很是受用。才吃下一塊,便又伸手取食。
等到關二牛上樓送茶水的時候,青年面前的四份糕點已經被一掃而空了。此時他正悠閒地剝開一顆花生,扭頭看向街上熙攘的人流。
“公子,您的茶點齊了,一共是兩個金幣。您看是現在結賬還是等下用完了再結賬呢?”關二牛放好茶壺,親自給白衣青年斟上半杯,恭敬的問道。
這夥計雖說言語恭敬,但是臉上的得意已然抑制不住了。眼前的白衣青年一身白色錦緞華服上面挑繡朵朵流雲,估計這件長袍就至少值十個金幣。再看他腰間的荷包,也是錦緞製成,金絲的口邊,銀絲繡制的五隻蝙蝠散落在袋子上。感覺裡面有不少銀錢,即便只是銀幣估計也會有二三十枚。一雙短靴顏色灰白,小腿處雕刻有麒麟花紋,眼睛處鑲嵌藍色寶石,雖然個頭小了些,但是估計也要十幾枚金幣。今天只要他敢鬧事,光是身上的這些東西就能抵得上五十金幣。更別說他頭上綁發的白銀髮箍,銀絲編制焊接,上面一圈純白晶石,關二牛雖說不認識此物價值,估計十幾枚金幣是打不住的。
“剛剛我吃的是兩個金幣?”青年驚異的看了看桌上的糕點乾果,又狐疑的看了看一旁的關二牛。
“公子,這些東西是便宜了些。與公子的身價肯定是不相稱的。如果公子還有需求,小的隨時可以幫您置辦。只是負責糕點的師傅要去王爺府幫忙做點心了,還請公子先把點心錢結了吧。”關二牛躬身伸出托盤,身後四名大漢抱著膀子出現在包房門口。很明顯只要青年說半個不字,今天就別想平安出門。
“拿去吧,你們都城花費真是高階。這要是在我們那裡,估計最多也就兩個銀幣。”白衣青年掏出兩枚金幣放在托盤上,苦笑起身走了出去。門口大漢見其並沒有鬧事,於是也就沒有阻攔。這麼懂事的冤大頭倒也是省心,雖說可惜了那一身的財物,但是自己這些人只是強買強賣,還真沒有打家劫舍那般肆意妄為。
青年被身後五人譏笑著走下樓梯,出門又走進對門一處酒樓。
店小二眼見青年從對門出來,馬上殷勤的招呼。這年頭好好的生意都讓對方做成劫匪了,估計這個青年公子肯定也是損失了不少。
“按這些錢給我安排。替我找一個臨街的雅間,沒有招呼不用打擾我。”
青年取出一枚金幣遞給店小二,隨即跟著他上到二樓一處包房。
不多時,小二端上來四個熱菜,四個冷盤,又擺上一壺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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