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子,狗蛋最後在哪兒?\"他輕聲問。
婦人手指抖得像篩糠,指向坡頂那叢野杜鵑:\"就...就在那棵歪脖子樹底下,我一回頭就聽著'咔嚓'一聲,像是什麼東西咬斷了樹枝...\"
九叔順著方向望去。
陰陽眼驟然發燙,霧裡的光斑突然扭曲成無數根銀線,穿進野杜鵑叢深處。
他眯起眼,隱約看見團黑黢黢的影子——半人高,渾身覆著油亮的黑毛,後頸凸起塊青灰色的骨茬,正拖著個穿紅肚兜的小身子往林子裡鑽!
\"畜牲!\"九叔低喝一聲。
他解下腰間銅鈴甩向空中,鈴舌撞出九聲清響,在周圍佈下臨時封印陣。
黑毛殭屍猛地頓住,後頸骨茬泛起幽藍火光,竟對著九叔的方向呲出白森森的獠牙。
\"王獵戶,去坡下砍三根碗口粗的青竹!\"九叔扯下道袍內袋的硃砂筆,在掌心畫了道破煞符。
現代知識在腦子裡轉得飛快:殭屍怕糯米、桃木,可這黑毛屍能硬扛封印陣,普通法子未必管用。
他摸出懷裡的銀簪,把隨身帶的糯米混著桃木釘磨成粉,又撒了把雄黃酒進去——這是現代火藥的原理,借爆炸力震散屍氣!
\"接著!\"王獵戶扛著青竹跑回來。
九叔迅速把糯米粉塞進竹筒,用符咒封了口,再把三根竹筒呈三角狀埋在黑毛殭屍必經的斜坡上。
他退到樹後,摸出塊懷錶對準陽光:\"三、二、一——\"
黑毛殭屍終於動了。
它拖著孩子的動作突然暴戾起來,後頸骨茬的幽藍火光大盛,直把孩子的紅肚兜撕成碎片。
九叔心尖發顫,抄起桃木劍就要衝,卻見那畜牲一腳踩上斜坡——
\"轟!\"
三根竹筒同時炸響。
糯米粉混著桃木釘像彈片般炸開,黑毛殭屍發出刺耳的尖叫,前爪深深摳進樹幹。
九叔趁機甩出七張鎮屍符,符紙沾著屍血滋滋作響,竟在殭屍身上燒出七個焦黑的洞。
\"給我定!\"他咬破指尖,在最後一張符上點了血。
符紙\"唰\"地貼在殭屍額間,黑毛瞬間褪成灰白,後頸骨茬\"咔\"地斷裂,懷裡的孩子\"撲\"地掉在地上。
\"狗蛋!\"王獵戶媳婦瘋了似的撲過去。
九叔卻盯著殭屍後頸——那裡嵌著塊半指長的玉牌,刻著團纏繞的火焰紋,正是任家祖傳的\"焚天印\"!
\"任天行...\"九叔攥緊玉牌,指節發白。
原身記憶裡,任家現任家主最恨十年前他壞了老太爺的\"尸解大計\",如今怕是想借孩童養屍,再掀風浪。
等村民們七手八腳把狗蛋抱走,九叔才蹲下身檢查殭屍。
這哪是普通殭屍?
屍身關節處纏著細如髮絲的紅線,指甲縫裡塞著碾碎的屍引草——和趙三娘送來的那株一模一樣!
\"好個連環局。\"九叔扯下塊衣襟裹住玉牌,轉身往義莊走。
山風捲著殘霧撲在臉上,他突然嗅見絲若有若無的沉水香——是任天行常用的香灰摻了屍油的味道!
義莊的院門虛掩著。
九叔推開門,案上那罐首烏參湯還在,可竹籃裡的藥草全變了樣:原本泛著紫斑的屍引草,不知被誰換成了普通的艾草。
他摸向銅鈴裡的焦葉——昨晚收進去的屍引草殘渣,竟也不翼而飛!
\"誰?\"他猛地轉身,桃木劍橫在胸前。
院裡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只有老槐的枝椏在風裡搖晃,葉影落在牆上,像極了昨夜鏡中那團黑霧的形狀。
月上中天時,九叔坐在蒲團上打坐。
丹田處的熱流突然變得洶湧,前世林鳳嬌的記憶混著九叔的術法口訣,在識海里翻湧。
他閉著眼,卻看見窗外的月光變成了血紅色,老槐的影子爬進窗欞,在地上勾勒出個模糊的人形——
\"小心...屍王...\"
細若蚊蠅的聲音鑽進耳朵。
九叔猛地睜眼,月光還是那輪月光,老槐的影子也好好地趴在地上。
他抹了把額角的冷汗,卻發現掌心沾著些銀灰色的粉末——像是某種符咒燃燒後的灰燼。
夜風掀起門簾,吹得供桌上的羅盤\"咔\"地轉了個圈。
指標瘋狂震顫,最終指向院外的後山方向。
九叔盯著指標,忽然想起白日裡黑毛殭屍後頸的骨茬——那形狀,竟和任家祖墳的山勢輪廓分毫不差。
他重新閉上眼,卻怎麼也靜不下心。
丹田的熱流裡,似乎有團更冷的東西在翻湧,像雙無形的手,正緩緩扯著他的意識往黑暗裡墜...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