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
寒潭水取回來了!\"
秋生扛著三壇水從院外衝進來,竹簍在肩頭晃得哐當響。
潭水浸得壇身發涼,順著他胳膊往下淌,在青石板上洇出深色的腳印。
九叔掀開壇蓋,湊過去嗅了嗅,眉頭卻皺起來:\"不對,寒潭水該有松針的清苦,這味兒......\"
\"後山修路呢!\"秋生把竹簍往地上一扔,褲腿還滴著水,\"我繞到西坡,結果碰到個地洞,潭水從裡頭漏了小半!\"他扒拉著溼頭髮,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壓低聲音,\"那地洞壁上有紅漆印子,像......像棺材上的封條!\"
九叔的手指在壇口頓住。
他想起白日裡在縣衙後院井壁看到的青磚——那些磚縫裡滲著的黑液,分明與地洞封條上的紅漆同個年份。\"先搬水去井邊。\"他抄起道袍搭在臂彎,\"佈陣要緊。\"
子時三刻,縣衙後院的枯井在月光下泛著青灰。
文才抱著最後一根棗木柱貓腰過來,雷紋在夜色裡閃著暗金;秋生則拎著銅瓢,往井周圍的土坑裡澆寒潭水,水入泥土時發出\"滋啦\"的聲響,像熱油潑進冰面。
\"金位定!\"文才將木柱重重砸進東邊土坑,震得井沿的野葛簌簌落。
秋生剛要往西邊土坑倒水,腳下突然\"咔\"地一響——他踩中的青石板陷下去半寸,露出下面碗口大的窟窿。
\"小心!\"九叔的瞳孔驟然收縮。
話音未落,窟窿裡噴出一股黑褐色的暗流,裹著腐葉和碎骨,劈頭蓋臉砸向秋生!
秋生被衝得踉蹌後退,後腰重重撞在井沿上,銅瓢\"噹啷\"飛出去,潭水潑了他半身。
九叔反手抽出腰間的銅錢串,道袍在風裡獵獵作響。
他手腕一抖,銅錢串如靈蛇般纏住秋生的腰帶,猛一拽將人扯到身側。
暗流擦著秋生的褲腳衝上天,在月光下拉出一道腥臭的弧線,最後\"啪嗒\"砸在五步外的磚牆上,竟腐蝕出個焦黑的窟窿。
\"師父!\"秋生捂著撞疼的後腰,臉色煞白,\"這、這是啥?\"
九叔盯著牆上的窟窿,指尖蘸了蘸地上的暗液——黏膩,發燙,像熬化的瀝青混了血。\"任家舊宅的機關。\"他扯下道袍給秋生披上,\"當年任家煉屍,怕外人破局,在地脈裡埋了煞泉。
你踩的是引動閥。\"他伸手拍了拍秋生後背,語氣卻沒松半分,\"記著,做道術要像做實驗——每個步驟都得先測風險。
你前兒要是聽我話,先拿石子探探地面......\"
秋生縮著脖子直點頭,髮梢滴下的潭水在道袍上暈開深色的圓。
文才抱著木柱湊過來,刻刀還插在腰帶上:\"師父,還布不佈陣?\"
九叔抬頭望了眼天——子時已過三刻,月亮正往雲層裡鑽。
他摸出懷裡的羅盤,指標在盤面上瘋狂旋轉,最後\"咔\"地釘死在\"煞\"位。\"布。\"他抄起桃木劍往地上一插,\"煞泉噴了更好,正好引煞氣出洞。\"
文才和秋生對視一眼,又各自“貓腰”幹活。
當最後一根棗木柱砸進土坑時,九叔咬破指尖,在井沿畫出五道血線——青、赤、黃、白、黑,對應五行方位。
他掐訣唸咒,道力從掌心湧出,順著血線鑽進地下,像根無形的針,挑開了壓在鎮下三年的煞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