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國寺,雨過天晴。
昨晚一戰,眾人都消耗不輕,很晚才起來。
陳陽來到了協會大樓,聽說昨天晚上活捉了幾個,他得來看看。
被活捉的一共三人。
李秀蓮、洪武通、聶九四。
三人都是分開關押的。
陳陽對其他兩人沒什麼興趣,就想見一見這個李秀蓮。
剛巧,餘懷真也來了。
他也是來見李秀蓮的,餘懷真之所以參加這次行動,最大的原因,就是奔著這個李秀蓮來的。
餘懷真將紅繩取出來,交還給了陳陽,順便說了下情況。
那株黃連,已經被他所斬,李秀蓮的第二元神已毀,餘懷真算是洩了一口惡氣。
不過,當年的許多事,還是要找李秀蓮問個清楚。
王援朝帶著他們來到地下二層,進入了其中一個房間。
房間裡,中間隔著一堵牆,牆上有門有窗,人被關在裡面。
可以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女人,坐在角落裡,臉撇向了一邊,她的手腳都拴著鐵鏈,一動不動,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李秀蓮!”
王援朝坐到桌邊,開啟機器,對著桌上的話筒喊了一聲。
但是,監室內的女人根本沒有任何反應,像是死了一般。
王援朝眉頭微皺,又喊了幾聲,加大的了分貝。
對方依然不理不睬。
無奈,王援朝往旁邊二人看來。
“阿苦。”
餘懷真拿過來話筒,喊出了一個名字。
聽到這個稱呼,監室內的女人,明顯有了一絲觸動。
她緩緩的轉過頭來,隔著厚厚的玻璃窗戶,看向窗外的三人。
那種眼神,很難說清摻雜著什麼。
疑惑,迷茫,憤怒,仇恨,絕望?
多種情緒交織,陳陽只記得大學的時候,在同寢室一失戀的哥們兒身上,看到過這樣的眼神。
餘懷真見她有了反應,這才說道,“你還記得青神山的餘生麼?”
“餘生?”
李秀蓮聽到這個名字,稍微一滯,隨即臉上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老道,你是想問,當年風靈子傳承的事吧?”
餘懷真微微蹙眉,她這態度,明顯不會有什麼好話。
李秀蓮用極低的聲音,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當年,我道果轉生之後,潛修數年,修為卻並無多大進展,想我轉生之前,好歹也是道真境後期的存在,在元神加持之下,適應新的身體,新的修煉體系,數年時間,也才堪堪靈境後期,連造化境難入……”
“後來有一天,有位朋友找我,告訴我一個訊息,說是青神派風靈子死了,死前將修為灌頂給了一位名叫餘生的弟子……”
“世事就是這麼奇妙,誰承想一次外出遊歷,卻意外遇上了他,他說他叫餘生,道號靜塵,來自青神,呵呵,天授不取,反受其咎,他自己送上門來的……”
……
聽著李秀蓮平淡的說出這些話,餘懷真的臉色鐵青,拳頭都緊握了起來。
如果不是牆隔著,說不定他現在都已經衝進去將這女人當場斃殺了。
“你知道這些年,靜塵是怎麼過的麼?他被你害得如行屍走肉,終日渾渾噩噩……”
“他怎麼過的,與我有什麼關係?”
李秀蓮淡淡的打斷了餘懷真,“是他自己對我有非分之想,自始至終,都是他一廂情願罷了,難不成,老道你認為我一株靈植,還能對你們人類產生情感?或者你想從我身上,看到對餘生的歉疚和悔意?哈哈,你不該叫餘懷真,你應該叫余天真……”
“混賬……”
餘懷真都快被他這番話給氣炸了,拳頭重重的在桌子上錘了一下。
“哈哈……”
牆內,李秀蓮捂著肚子哈哈大笑,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一樣。
她分明就是在故意激怒餘懷真,雖然已經是階下囚,但她還是妄圖透過語言,給外面的人造成傷害。
餘懷真鬍子都氣歪了。
實在想不到,他那個曾孫餘生,居然會喜歡上這樣的貨色。
這女人外表雖然美貌,心理卻如蛇蠍。
“毒婦!”
餘懷真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來,看著李秀蓮那猖狂的笑,心中火氣蹭蹭的往上冒。
“前輩,你消消火,讓我來。”
陳陽看餘懷真那一副馬上要爆炸的樣子,趕緊拍了拍他的肩膀,把話筒拿到了自己的面前。
“李秀蓮。”陳陽喊了一聲。
監室內,李秀蓮依舊在笑著,笑得前仰後合,像個瘋子。
“你哥哥死了!”
陳陽平淡的說了一句。
也就是這句話,像是點中了她的某個穴位,李秀蓮的笑聲嘎然而止。
臉上的笑容陡然僵住,一雙眼睛隔著厚厚的玻璃,直直的往陳陽看來,宛如在看一個死人。
“接著笑啊,怎麼不笑了?”
陳陽是懂抓人的痛處的,直接反過來嘲諷起了李秀蓮。
“你該死。”
李秀蓮怒了,像是要殺人,猛地朝視窗撲來,兇狠的像是一隻發狂的喪屍。
然而,她現在元神和身上竅穴被封,根本使不出力氣,瞬間便被牆上的鐵鏈給拉了回去。
陳陽看著她這幅樣子,不禁搖了搖頭,“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你這女人,也是夠傻的,到現在都還不明白,殺你哥哥的,不是我們,那株三尸人面樹,早就被丁煥春給滅了……”
“你胡說。”
李秀蓮怒斥了一聲,哪裡肯信陳陽的話。
陳陽搖了搖頭,“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你現在都已經成了階下囚了,我還有必要編瞎話來騙你麼,有什麼意義?”
李秀蓮聞言,稍微一滯。
確實,她現在已經身陷囹圄,陳陽編這種謊話騙她,又有什麼意義?
陳陽道,“當日在嬈疆,你哥哥拼死救下丁煥春,以樹身給他展示寄託元神,但之後不久,三尸人面樹便死了,丁煥春修煉三一五牙經,元神強大,想必是趁機吞噬了它的元神……”
“胡言亂語,這些事,你怎麼可能知道?”李秀蓮道。
“有些事,很難給你說清。”
陳陽搖了搖頭,“讓樹老給你講吧,他們三尸神樹之間,有氣息感應……”
“樹老?”李秀蓮有些錯愕。
這時候,一股元神能量,從陳陽脖子上的山虞印中探出,往監室中探去。
接觸到三尸神樹的元神交感,李秀蓮定在原地。
片刻之後,三尸神樹收回了元神,李秀蓮呆坐在地,一張臉卻已經是刷白刷白。
可能,三尸神樹給她講的東西,太過顛覆他的三觀了吧。
陳陽道,“你也不好好想想,他要施展道果轉生之術,為什麼別的人不選,偏偏選一個丁四江,因為丁四江是他的孫子,無論肉身還是精神上,直系血脈的親和度是最高的……”
“你這個哥哥也是可憐,跟了丁煥春這麼久,最後卻被他給背刺,佔了它的法身不說,還利用你對它的感情,關鍵,居然還騙過了你,姓丁的偽裝這麼好的麼,你居然連已經換了人都不知道……”
李秀蓮聽到這些話,不停的搖頭,感覺像是天塌了一樣,明顯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他在哪兒,我要見他。”李秀蓮突然道。
陳陽搖了搖頭,“死了,這次,死的透透的。”
李秀蓮一滯,那豈不是死無對證,也就是說,陳陽還是有可能說謊騙她。
這女人已經鑽了牛角尖,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恐怕很難把她拽回來了。
“信不信是你的事,這並不妨礙給你定罪,只是可惜了你那個哥哥,死的不明不白,也可惜了你,恨來恨去恨錯了人……”
陳陽搖了搖頭。
當下也不再說話了,給她自己消化的時間。
過了好一會兒,李秀蓮才抬起頭來,“哥哥的法身,現在何處?”
“你想做什麼?”
“我想見他一見。”
李秀蓮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表情,短短的片刻時間,她的三觀皆已崩碎。
昨日之前,她都還做著終於能和她那位哥哥雙宿雙棲的美夢,可現在才發現,這其實是一個噩夢。
軟肋這不就來了麼?
小樣,還拿捏不了你?
陳陽眼神微動,隨即點了點頭,“可以,不過,接下來,我們問你什麼,你答什麼,不能隱瞞,否則,我不保證最終會如何處理你哥哥的法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