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一道:“我有種預感,這次肯定成。”黎曉田呵呵道:“呈您吉言。”
剪完了頭,又讓換衣服。一套打著層層迭迭補丁的破爛布衣外加一個破布鞋,最過分的是布鞋上還破了兩個洞,陳諾的腳拇指剛好伸在洞外面。
造型師說聲好了,張一一跟黎小田就走過來,兩個人一起上下打量,最後張一一皺著眉頭說道:“不行不行…….”
黎小田道:“臉太乾淨了,給上點灰。”
化妝師兼常務的小姐姐問道:“那抹點煤灰?”
張一一道:“別煤灰,就找點兒地上的灰,臉,脖子,手,都給來點。主要是臉!”
非專業的小姐姐一臉為難,“這要怎麼弄啊?”
陳諾想了想,也沒說話,走到牆邊積塵多的地兒,就往地上一躺,來回滾了幾圈,又用手在臉上抹了抹,走了回來。
灰而已,又不是屎,有啥關係?小學家裡困難的時候,也不是沒吃過苦。
張一一點頭道:“這回成了。”
準備開始。
張一一說,第一天,劇組需要磨合,一共就拍三場,都是衚衕裡的戲,但如果不順利的話,兩場也行。
“各人員就位,啞巴的房子,第一場,第一鏡,第一次!”小姐姐說完,“啪”的一聲,打響了場記板。
陳諾這輩子拍的第一場戲開始了。
這是個近景鏡頭。
攝影大哥蹲在地上,就離他不到一米遠,拍他在一個四合院門口穿鞋。
陳諾背後的門開了,一個人走了出來。
鏡頭裡只有那個人的一雙腿,似乎沒有看到他,從陳諾的頭上直接邁了過去,似乎把他當成了路邊的一根雜草,一個石頭。
在畫畫的時候,陳諾就對這個鏡頭的印象很深。他當時以為張啞巴會有很強烈的反應,,但是此時此刻他並沒有。
陳諾就那麼蹲著,埋著頭,動作停了一下,然後飛快的穿好鞋,站起來,先是左右望了望,再朝四合院門口吐了一口唾沫,隨即往另一邊離開了,步伐很快,就像在逃一樣。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朝那雙腿離開的方向看上一眼。
“好,卡,再來一遍。”
為什麼要再來一遍,張一一在對講機裡沒有說理由,陳諾也沒有去問,就又拍了一遍。
然後——
“再來一遍。”
……
“再來一遍。”
……
“再來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