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茲·塞隆果然是嘴上說得好聽。昨晚還說要跟他一起回美國,結果呢?第二天一早比他走得還快。
一打聽才知道,人家早就有劇組在奈米比亞等著開機了——那是一部 80年代末日科幻片的續作,《瘋狂的麥克斯4:狂暴之路》。
回想起昨晚女人在鏡子前,一縷縷金髮在燈光下飛揚的畫面——陳諾忽然意識到,這一幕恐怕很長一段時間都看不到了。
因為雖然塞隆沒有透露,但他清楚的知道,這部電影會讓塞隆剃光一頭金髮,留著寸頭,化身“女戰神”菲奧莎,用一個酷到掉渣的形象徵服全世界。
不僅斬獲商業票房,更會成為奧斯卡大贏家,進而在《古墓麗影》之後,又一次掀起全球女性動作英雄電影的熱潮,而後跟“飢餓遊戲”一起,徹底改變女性角色在傳統好萊塢裡花瓶、陪襯的角色。
可以說,好萊塢的女星們,全都該給查理茲·塞隆跟珍妮佛·勞倫斯敬一杯酒。要不是這兩個人,她們可能永遠都只能在文藝片,愛情片裡演一些丈夫出軌的主婦或者自己出軌的甜心,什麼神奇女俠,驚奇隊長,恐怕只能存在於夢裡。
這一去少則幾個月,長則半年,塞隆在電話裡有些依依不捨,讓陳諾想起昨晚的凱格爾動作,心裡立生出幾分惻隱。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聽好了——奈飛。”
“奈飛?”
“對。”
“……可是奈飛最近漲得很厲害啊。而且,你這次在威尼斯拿到了沃爾皮杯,等到星期一開盤更肯定是高開。我這時候買,不會是接盤吧…………喂?喂!?”
陳諾懶得聽這女人瞎逼逼,直接把電話掛了。
說了最後一次就是最後一次。
此刻,他們正坐在威尼斯的水上計程車上,前往機場。旁邊的艾莉森正好聽到陳諾打電話,不由笑道:
“陳,你現在是到處跟人推薦奈飛的股票嗎?”
陳諾心裡算了算,除了剛才的塞隆之外,其實也就佟麗婭、小李子,還有唐納德,而已,於是道:
“沒幾個。”
艾莉森帶著笑意繼續說:“雖然我對股票不算精通,但我看到奈飛最近上了好幾次《華爾街日報》,它現在可是最近曼哈頓的風雲人物。在這個時候買他們的股票,你確定是個好主意嗎?雖然我對我們電視劇上映後的市場效果有信心,但是……股票不都是反映預期的嗎?”
陳諾道:“你說得對,可是現在的股價才漲區區20%多一點。我們花了八九個月拍的一部電視劇,就只值奈飛20%的漲幅?呵呵。”
艾莉森可能是因為剛收到雙倍獎金,心情格外好,笑著附和道:“說得沒錯,陳,我百分百贊同你的話,20%應該只是個開端。雖然我在報紙上看,好像很多人都不這麼認為。”
陳諾看來是拿了獎之後真有點飄了,大言不慚地說道:“那些華爾街的股票專家,懂個屁。”
艾莉森道:“不過也有例外。陳,你知道梅森·柯林斯嗎?高盛的一個投資經理,因為常年做空華納,所以在好萊塢頗有名氣。最近他跟你一樣,在華爾街日報上寫了好幾篇文章推薦奈飛的股票。”
“哦?是嗎?”陳諾點點頭,“看來他眼光不錯。”
本來正靠在船舷上,趁著最後的時光欣賞千年水城風景的古麗娜扎,這時轉過頭,興致勃勃地說:“那老闆,我能跟著買一點嗎?”
陳諾道:“不能。”
“啊?”
“小孩子炒什麼股?先把你的房貸供完。”
古麗娜扎小聲嘟囔:“反正借的也是公司的錢,又不著急……”
陳諾眼睛一瞪,古麗娜扎立刻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吭聲。
艾莉森笑著道:“我們家小娜紮下周的電視劇一上線,肯定會成明星的。馬上就會賺大錢,我有預感。”
古麗娜扎一聽,頓時喜笑顏開,一下子笑得嘴都合不攏了,“艾莉森,我如果出名了,我請你吃紐約最好的牛排。”
艾莉森啊哈哈道:“我記住了,甜心。等那天到了,我一定點選單上最貴的。”
古麗娜扎道:“沒問題。”
陳諾見此沒有說話,心裡卻又泛起了那點一直以來的小糾結。
他好不容易才對古麗娜扎產生信任感,要是女孩真的重回前世的道路去做演員,那他身邊可就沒人了。畢竟公司攤子越鋪越大,齊雲天是不可能再陪著他東奔西走。
可轉念一想,於情於理,他都找不到阻攔別人追求夢想的理由。李靜曾說過,這女孩當初進公司,本來就是為了當明星,只是因為學歷沒達到公司的硬性條件,才無奈做了前臺。
雖然有些不情願,但看著古麗娜扎興奮地和艾莉森討論成名後的生活,陳諾有些釋然。算了,等到時候再說吧。
說話間,船頭的令狐走進船艙,開口道:“老闆,馬上到機場了。”
陳諾點點頭,看了看腕上的勞力士。從酒店出來大概才過二十多分鐘,果然在威尼斯走水路最快。
上岸時,這艘由組委會訂的“水上計程車”的船長,從船尾一路跑到船頭,搶著幫他們提行李。臨別時,他要求的合影,陳諾便爽快答應下來,也同意讓船長把他們的合照掛在船艙裡面。
“謝謝,謝謝你,陳,你是我見過最好的人,是義大利人永遠的朋友。雖然我不喜歡移民,但你例外。我百分百歡迎你入籍義大利。”
那位四十來歲、留著絡腮鬍、看上去頗為忠厚的義大利人,一邊用不算流利的英文表達謝意,一邊還模仿著不知從哪國遊客學來的亞洲禮,不停鞠躬。最後,他又遞上一張名片,堅持幫忙把行李搬上接駁車。
陳諾攔了幾次沒攔住,只好算了。
上了去機場的接駁車,艾莉森笑道:“我看了今早的幾份義大利報紙,他們已經在討論給你頒發威尼斯榮譽市民,還在議論你移民或者雙重國籍的可能性。看樣子,他們等不及你下輩子才做義大利人。他們想你現在就是。”
一說起這個,陳諾就只好乾笑。
主要是昨天拿獎的時候腦子真的不太清醒,只覺得義大利就是他的福地,這麼難拿的一個獎都被他拿到了。而昨天晚上,在跟陳可新的電話交流過程中,他發現事實也的確如此,完全是走了狗屎運,真就差一點點,這個獎就得是哈維他們的。
不過不管怎麼樣,現在回想起來,什麼下輩子要做義大利人之類的,的確是有點過。
關鍵是那個時候情緒上頭,表演性人格出來了,說得尼瑪情真意切,感覺好多人都當了真。
這不,
其實他離開威尼斯的這一天,天氣跟他來時一樣,天空中飄著綿綿小雨,但是,當他們這行人到了威尼斯機場,從接他去頭等艙通道的工作人員開始,一路上所有機場人員,從保安到地面服務,一個個都衝他露出了陽光燦爛的笑容。
有的人甚至英語都說得並不是很好,但都要湊過來說兩句。
“祝賀你,陳,你的獎盃是實至名歸。”
“威尼斯歡迎你,希望你下次過來可以輕鬆一點,享受一個假期。”
“再見,陳,祝你旅途愉快。”
“謝謝你對我們義大利的評價,這的確是一個偉大的國家。中國也是。”
“你舉杯的動作非常令人印象深刻,讓我想起了我們義大利足球隊舉起世界盃的時候……對了,你們中國有足球嗎?”
那感覺就像是全威尼斯的人都知道,昨天晚上他說了些什麼。
進入聯合航空公司專屬的vip候機廳之後,雖然被安排坐進單獨的頭等艙包廂,可來這候機廳的商務艙的人也不少,而且美國人嘛,沒人把門上請勿打擾的牌子當回事,時不時依舊有人前來敲門。
有的帶著保鏢,有的是孤身前來,
有來幫子女要簽名的富商,也有過來問能不能合影的文質彬彬的中年人。
還有一對白髮蒼蒼,感覺有八十多歲的老夫妻,是從義大利去加利福利亞旅遊的,跟陳諾不是同一個航班,但聽說他來了,也走了過來,握住他的手,很認真的說道:“你昨天晚上的發言我每一個字都聽了,謝謝你把我們稱為英雄的國度,這是我聽過最好的評價,謝謝。”
當陳諾正在跟這一對自我介紹是都靈大學退休教授的老夫妻合影的時候,古麗娜扎就在一邊看,心裡有些自豪,也有一些疑惑。
這時,一個調整了語速,讓她聽上去十分清楚的聲音,在她身邊緩緩說道:“其實在我看來,一個威尼斯影帝,還比不上陳在領獎臺上說的那番話。”
“啊?”古麗娜扎愕然轉頭。
只見紅髮的加拿大女人望著陳諾那邊,輕聲道:“幾個幾乎沒有什麼商業價值的藝術電影節的影帝頭銜,和一個國家的好感……你覺得誰更重要?記得我們離開酒店時,那個eagle pictures的經理是怎麼說的嗎?”
古麗娜扎也不知道為什麼艾莉森就能看出來她在想什麼,不過,她們兩人現在倒是越混越熟了。
尤其是她這次過來,給對方帶了一個xj維族的小花帽和一條手工刺繡的小裙子,讓女人拿回去送給她女兒之後,艾莉森就對她親近了許多。很多時候就會像現在這樣跟她主動說話了。
她偏著頭,想了想,說道:“記得,他對老闆說,drop這部電影的義大利發行權,他們願意出很多很多錢,讓他務必跟詹姆斯導演講。”
“是的,而且我相信,那個購片經理是真的願意。”艾莉森的淡淡道:“知道嗎,如果在此之前,《水滴》這部電影只值100美元,那麼陳昨天贏得了威尼斯影帝,或許能讓它變成200美元,而一個戛納,柏林和威尼斯的大滿貫得主,能夠讓他變成600美元。”
“但是。如果你懂得如何在一個收視率高達23.4%的直播裡,讓一個民族和一個國家人心花怒放……那這部電影的價值,就有可能值1萬美元,甚至更高。”
說著,她停頓了一下,轉過頭來,看著一臉怔怔的古麗娜扎,繼續說道:
“這就是公關,或者說是輿論的魔力。它的學問比電影更加深邃,比演戲更加難懂。因為它是在無形的空氣裡作畫,是在看不見的水面上投下漣漪。但如果你學會了如何運用它,那麼,你獲得的,將不僅僅是財富,而是整個世界。”
“我們的老闆就是一個這樣的人,與其說他是全世界最優秀的演員之一,不如說他是一個世界級的公關大師。”
“nazar,如果你想要做一個明星,那麼,你可以試著學習一下,遲早你會用得上的。”
……
……
不僅僅是在vip候機廳裡享受了一番菜市場待遇。
當陳諾乘坐的這一架聯合航空公司的波音767-400機型,經過9個半小時的長途飛行,從威尼斯馬可波羅機場飛到了紐約紐瓦克國際機場的時候,
他才剛剛從半夢半醒中醒來。
摘下了耳罩和眼罩,看了看時間,又揉了揉眼睛,就聽到機艙廣播傳來“叮”的一聲輕響,緊接著傳來機長的聲音:
“女士們、先生們,這裡是您的機長。歡迎各位搭乘本次從威尼斯飛往紐約的航班。我們預計將在二十分鐘後開始下降,請繫好安全帶,整理好您的隨身物品。
另外,我們今天很榮幸在機上有一位剛從威尼斯帶回榮耀的乘客。出於隱私,我們不會公佈他的姓名,但或許在今天的新聞裡,你已經獲知過他的取得的榮耀。
請允許我代表全體機組和乘客,對這份成就表示祝賀,並歡迎他回到美國。”
這個時候,陳諾的腦子裡還不是很清楚,甚至在第一時間還在想,這誰啊?
可下一秒,他就聽到後方經濟艙裡傳來幾聲略顯興奮的呼喊,
一開始只是零零散散的:“chen!… chen!”
很快,像是有人在組織一樣,聲音迅速此起彼伏、越喊越整齊,
由細小的試探變成整艙轟鳴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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