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昏黃的燈光下。
一套誘導流程走完。
李愛國沒有直接詢問,而是拿起一支鋼筆塞到了季懷的手裡。
“告訴我,如果我丟了一批重要的氣象資料,在哪裡能找到?”
這幾天藥物審問小組也在日常中採取了一些措施,季懷現在的心理防線比剛進來的時候薄弱許多。
再加上李愛國採取了迂迴詢問的方式,避免觸碰季懷自我心理暗示中採用的詞語。
季懷遲疑了片刻後,拿起鋼筆在紙張上寫下了一行字。
李愛國的瞳孔猛地收縮一下。
他之前在調查天文臺桉子的時候,曾經有個設想,迪特很可能是食堂雜工、後勤臨時工之類的。
這類人的稽核不嚴謹,流動性很強,最容易被敵人安插人手。
但是,在透過肖參謀調閱過天文臺桉子的檔案,李愛國發現專案組的陳代表的思路沒有問題。。
丟失的那批資料的儲存非常嚴密,只有能夠進出天文臺核心區域的人才能接觸到。
這種人除了研究員和天文臺的領導,還能是誰?
李愛國百思不得其解。
現在看到紙條上的名字,李愛國在心中忍不住給季懷豎起了大拇指。
能夠想到這一招,不愧是老狐狸。
李愛國將紙張遞給了老貓。
老貓看一眼,忍不住說道:“窩艹,這傢伙也太雞賊了吧!”
此時,廖雪松忽然舉手:“心率驟升!目標即將甦醒!”
話音未落,季懷眼中的渾沌迅速退潮,取而代之的是慣常的陰鷙與清醒。
他坐起身掃了一眼老貓手裡的字條,嘆了口氣說道:“看來我還確實低估了你們。”
“我也低估了你。”
李愛國從兜裡摸出根菸塞到季懷的嘴巴里,給他點上,然後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他身旁:“選擇大於努力,當初你要是選擇加入這一邊的話,估計現在我應該尊稱你一聲老師傅了。”
“當我全家被滅的時候,就已經沒有這種可能性了。”
季懷淡淡的抽著煙說道:“如果你覺得我是個值得尊重的對手,還請你繼續使用這種手段吧。”
“我會的。”
“走,咱們前往金陵天文臺。”
李愛國扔掉菸頭,拿著紙條走出辦公室。
顛簸的吉普車裡,周克疑惑的問道:“愛國兄弟,季懷為什麼不主動交代,反而讓咱們用藥物逼問他。”
李愛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老貓插言道:“季懷試圖保留最後一絲尊嚴。”
李愛國看向車窗外,身穿藍黑工裝的工人騎著腳踏車急匆匆的趕路,買菜的大娘挎著籃子,老大爺拄著柺杖散步。
白色的蒸汽與青石板路上的薄霧纏繞,織成一片人間煙火。
多麼平和、平和的世界啊,為什麼有些人總是想搞事情呢?****金陵天文臺已經關閉好幾個月了。
天文臺內大部分人都惶恐不安,唯獨一種人顯得特別淡定。
那就是不屬於金陵天文臺的人。
至少是永遠不可能出現在天文臺職工名單或者是臨時工名單上的人。
比如那幾個來自四明眼鏡店的專業磨鏡師傅。
這些職員由眼鏡店的劉師傅帶隊。
一共有五人,於一年前來到天文臺,主要工作是磨製變星儀上的7.7厘米口徑尋星鏡。
這是一種用來手繪太陽黑子的裝置,對於天文研究有著重要的作用。
天文臺內氣氛異常,眼鏡店的職員們還是跟以前在天文臺的臨時車間內繼續測量、打磨、糾正。
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些研究員不能親自來檢查,需要職員們把測量好的資料送過去。
“六子!別看了!”
劉師傅把沾滿玻璃碎屑的手在圍裙上蹭了蹭,衝趴在視窗的小職員吼道,“再磨蹭,十五號鏡頭的磨製無法完成了!”
這小職員平日手腳勤快,見人就笑,可最近總扒著窗戶,朝外面偷看。
週六子戀戀不捨收回目光,玻璃窗映出他盯著外面巡邏隊的眼神。
“劉師傅,你經常跟陳代表聊天,就沒得到點訊息嗎?咱們什麼時間能下山啊。”
“六子,這是咱們該打聽的事兒嗎?師傅告訴過你,這次的事情鬧大了,千萬別牽涉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