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書頁後,他又將目光放回了床邊的那本3月號《大眾》上,“這篇《鬼來電1》真是夢子寫的嗎?”
竹內治此生的第二大遺憾便是他最看重的兩名弟子都沒能成為他的衣缽傳承者。
蛇喰麗跑去了藝能界,現在是公認的影后視後,肯定不會回來搞文學創作了。
夢子和北川秀結婚後,又是帶孩子,又是幫忙管理公司,看起來筆頭也荒廢了。
但沒想到,他認為最不可能繼續寫小說的北川夢子,竟然回頭開始寫起了小說!
雖說是這種上不得檯面的東西,但好歹也撿回了東大文學部畢業生的榮光啊。
“是”蛇喰麗又往後縮了縮。
《鬼來電1》大火,小說又是在《大眾》上見刊,天天關注文學界、出版界新聞的竹內治自然透過她們詢問了下這個“北川直子”的情況。
夢子也不敢隱瞞恩師,就在某次看護竹內治時一五一十的坦白了。
聽到是昔日愛徒的處女作,竹內治便抽時間仔細研讀了一番。
他對《鬼來電1》究竟是什麼評價,誰也不清楚。
但竹內治很不喜歡這類“低俗小說”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最近北川秀又搞起了《北川文庫》和《環界系列》,他更生氣了。
為了避風頭,北川秀和夢子甚至都不再來醫院看他了。
這也導致了蛇喰麗三天兩頭就不得不來看望竹內治,然後承受一波他的“怒火”。
“嗯寫的其實還不錯。”竹內治抄起那本《大眾》,意外的給出了一個好評,“我又不是那種食古不化的老古董,有必要嚇得都不敢來看我麼?一群傻孩子。”
感嘆完《鬼來電1》,他抬頭看向蛇喰麗,發現愛徒一直在悄然往大門“瞬移”,旋即氣不打一處來,恨鐵不成鋼的罵道:“你退什麼退?我是老虎還是獅子,還會把你吃了不成?現在就連工作和家務繁忙的夢子都寫了小說,你怎麼就不能好好寫一部出來呢?
你這傢伙,遲早有一天把我給氣.”
莫名遭重的蛇喰麗扁著嘴,心裡一邊暗罵老師的偏心,一邊又乖巧地挪回到了病床邊:“我我其實也有寫的.”
“什麼?”被打斷話的竹內治驚愕的看了眼愛徒,有些難以置信的又問了一遍,“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就是.我其實也有在寫小說.”蛇喰麗吞吞吐吐,有點不太敢接竹內治的話。
大學四年到現在畢業三年,她在老師的“陰影”下活了七年,每次見竹內治,都像是老鼠見了貓般,嚇得不行。
“快拿出來給我看看!快!快!快!”竹內治一把丟開了手裡的《大眾》,連一旁的《北川秀小說集金裝版》也為蛇喰麗讓了路。
蛇喰麗還是第一次見老師這麼急切,連忙從手提包裡取出一直隨身攜帶的稿子。
但才拿出來,她就後悔了。
《空之境界系列》是竹內治最不喜歡的垃圾輕小說,這要是被他看到,豈不是又得挨一頓臭罵?竹內治罕見的沒有理會蛇喰麗的小心思,一個“拿來吧你”,直接將稿子從她手裡給掠奪了過來。
拿到稿子後,他直接無視了愛徒,迫不及待地看了起來。
“《空之境界》?這名字聽起來倒是挺有味道。”
竹內治像批改作業般點評了起來。
《空之境界系列》其實不是按照故事劇情順序釋出的。
其出版的第一部《俯瞰風景》實際上是整個系列作按照時間順序排的第四部。
整部作品算上番外一共十部,出版順序和故事時間順序是完全混亂的。
故事時間線上的第一部應該是正式出版的第二部《殺人考察(前)》。
因此才看了幾頁,竹內治的眉頭就越來越皺了。
一旁的蛇喰麗就像是等待法官審判的犯人,手足無措間又希望審判能快點到來,免得煎熬。
而就在竹內治對蛇喰麗進行著“終極審判”之時,遠在千代田區某別墅內的千早遠雄,也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翻開了3月號的《大眾》。
今天晚上跟了他幾十年的老司機香川送女兒回來時,臉上鼻青臉腫,讓他詫異不已。
一番追問下,他以逼迫對方不說實話就滾蛋辭職的手段,終於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香川大叔原以為老爺會大發雷霆,但沒想到聽完這些事後,他只是淡淡說了一句“小女頑劣,抱歉害你受傷了”,便什麼都沒再說,反而還問他要了一本3月號的《大眾》。
支開香川后,千早遠雄便翻看起了這本《大眾》。
他因工作繁忙,基本不看這些在他眼裡沒什麼意義的文學作品。
他對女兒千早琉璃說的那番話,也是他的內心真實想法。
但近來在和一些生意夥伴以及財團高層社交時,千早遠雄發現大家越來越愛聊文學,而且還不是那種隨便聊聊,是真的在討論文壇和文學作品。
而在這些人的口中,被反覆提及的一個名字便是女兒心心念唸的“北川秀老師”。
事到如今,女兒也長大成人了,“堵不如疏”的道理他也明白。
既然如此,就趁這個機會好好了解一下女兒喜歡的東西吧。
他這麼想著,漸漸沉浸到了《鬼來電1》的故事裡.翌日清晨。
打著哈欠的千早琉璃從房間裡走出來。
4月份就是大學的開學季了,只要熬到那個時候,她就可以徹底擺脫父親大人和家族——
新制御茶水女子大學實行半封閉和強制住宿模式,就算是她,也得乖乖聽話。
很多新生都在呼籲取締這種舊社會的“陋習”,她倒是很喜歡也很支援這個制度。
千早琉璃正準備去餐廳看看有什麼好吃的,路過客廳時,忽然發現一向早出晚歸的父親還破天荒地坐在沙發上!
“父親大人?”她愣了下。
“琉璃?你起來啦。過來,來我旁邊坐下,我有事想和你聊聊。”
不知為何,千早琉璃感覺今天的父親大人有點奇怪。
他眼窩深陷,表情木然,好像一夜沒睡。
這在一向自律的父親大人身上是極為罕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