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三個女兒和兒媳婦的輪番勸慰,黃母最終還是打消了執拗要現在見李恆的念頭。
但黃母依舊沒死心,“等我出院了,我要親自去李家和他父母見個面。”
此話一出,黃昭儀剛平復些許的心情立馬掀起狂風駭浪。
她現在和李恆的關係,可是瞞著李建國和田潤娥的,要是媽媽上門去找,不就全都露餡了嗎?
她本人倒不怕。可她知道李恆最在乎宋妤,最想娶宋妤,若是傳到宋妤耳朵裡,難免要橫生是非。
不過事情有個緩急輕重,現在只能先安撫好黃母,後面的事只能再另想辦法。
過去40來分鐘左右,廖主編離開了病房,離開前還特意看了看大青衣。
黃昭儀意會,同兩姐妹和大嫂對視一眼後,也以送一送的名義跟著出了病房。
一到走廊上,大青衣就看到了自己心心念的男人,心中的憂傷頓時驅散大半,她走過去說:“你來了。”
“嗯。”
李恆嗯一聲,然後關心問:“阿、阿姨身體怎麼樣?”
他孃的,叫一個快70的人阿姨,總感覺怪怪的。
按年歲算,黃母比自己奶奶還大。
黃昭儀回答:“目前暫時穩住了,還要住院一段時間。”
就在這時病房門開了,又從裡走出來兩人,分別是黃煦晴和大嫂。
大嫂還是第一次見李恆真人,十分驚奇對方是怎樣迷住小姑子的?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番。
黃煦晴問李恆:“李恆,出國後柳月有和你聯絡沒?”
李恆搖頭:“沒有。”
黃煦晴皺了下眉,就在昨天,她清掃女兒房間時,出於某種探究欲,私下撬開了女兒的日記本。
這年頭日記本有些是上鎖的。
其中有一篇日記讓她火冒三丈,女兒竟然在日記裡寫:李恆這人優秀,不能肥水流入外人田,小姨若是拿不下,那等本小姐留學回來一定要把他搞到手。
就這短短几句話,柳月隨手寫的幾句話,直接把黃煦晴給氣炸了!
你說一個女人家家的,言語粗鄙,沒一點羞恥心,動不動就要搞到手,個人修養一向良好的黃煦晴都懷疑這女兒是不是自己親生的?
是不是在坐月子期間被人掉了包?
怎麼一點都不隨自己?黃煦晴現在有點害怕,害怕女兒留學回來找李恆,那樣小妹和女兒找同一個男人,不亂套了嗎?所以,第一句話,她就是問女兒出國後有沒有聯絡李恆?當李恆否定後,黃煦晴才敢鬆口氣。
黃煦晴和大嫂向李恆表示一番感謝後,就開啟水去了,留下三人繼續在走廊上。
見場地不方便,人來人往的,李恆對大青衣說:“跟我去樓下走走,說幾句話。”
黃昭儀對他一向百依百順,跟著下了樓。
尋一處沒人的僻靜角落,李恆看一會她眼睛說:“委屈你了。”
“我不委屈。”黃昭儀擠出笑容。
她是一個非常知足的人,當李恆今天出現醫院裡時,她所有的委屈和鬱悶都統統消失不見,心裡只有高興。
李恆問:“我沒進去,阿姨是不是不悅?”
“還好,我們說你今天很忙,來不了。”黃昭儀說一半實話,至於媽媽要去李家的事情,她沒敢說,怕嚇到李恆。
怕嚇得李恆要跟她分開。
她現在十分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感情,甚至到了患得患失的程度,所以這時段萬萬不敢去煩他的。
交談一會,李恆目光下移,定在她小腹上,沉吟一陣問:“上個月生理期是幾號?”
黃昭儀說:“一般是每月26號左右。”
李恆算一算,那前兩天她不是安全期,確實有懷孕機率,不過他並不後悔阻止她服用事後藥的行為。
而是沉默一陣後囑託:“如果有了,記得通知我。”
黃昭儀點頭,像黃鸝一般發出悅耳的聲音:“好。”
對視一陣,李恆破天荒地朝她伸出雙手,目的是安慰她。畢竟她現在面臨很大的心理壓力,需要自己支援。
黃昭儀先是不敢置信,然後受寵若驚地朝前走兩步,開心不已地縮到懷裡,並張開雙手反抱住他。
不過兩人沒敢抱太久,十來秒就分開了。
李恆抬起左手腕瞧瞧,“不太早了,回學校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一步。”
“我送送你。”黃昭儀跟著他來到賓士旁邊。
見到賓士車,她剛剛還喜悅無比的心情霎時平靜下來,她知道這是誰的車?
她也知道,自己現在和餘淑恆沒法比。
李恆走了。
大青衣站在路邊目送黑色車子離開。
透過後視鏡瞄眼黃昭儀,廖主編再也忍不住問:“你和昭儀在一起,是不是柳月在其中搞的鬼?”
李恆扭頭過來。
廖主編解釋:“我剛才在病房裡聽到芝筠提起小柳月….”
聽完師哥講述一遍病房發生的事情,李恆措辭講:
“的確是柳月在其中使壞,要不然我和她很難走到這一步。”
廖主編問:“是不是下藥?”
李恆死死盯著他。
廖主編說:“根據你們以前的狀況,只有這種可能了,我想不到其它。而且小柳月能幹出這種出格的事。”
李恆沒做聲,轉移話題問:“師哥,你幫我分析分析,她媽媽會不會真上我家?”
廖主編失笑:“你怕?”
李恆悠悠地回答:“不是怕,只是現在不是時候。”
廖主編思考思考,“大機率為零。你對昭儀可能不瞭解,但我是看著她長大的,她應該會想盡一切辦法阻止的。”
難怪…
難怪大青衣剛才絕口不提她母親要自己家的事,想來內心早有決斷。
…
另一邊。
回到三樓病房,黃昭儀把大姐單獨叫了出去,開門見山地問:“姐,你為什麼問他關於柳月的事?”
都不是外人,黃煦晴害怕女兒將來幹出荒誕事情,秉著多一個人多一個辦法的心思,於是把看到的日記內容說了出來。
沒想到黃昭儀聽完笑了笑:“這篇日記我看過,還是在我家寫的,寫完竟然沒上鎖,就敞開在書桌上,估計小柳月是為了刺激我。”
黃煦晴猜測問:“刺激你追求李恆?獻身給李恆?”
一猜即中,黃昭儀顯得有些窘迫。
黃煦晴想了想說:“那死丫頭我還是不放心,你將來不要給她可乘之機,看牢住李恆。”
黃昭儀哭笑不得,“姐你還是沒懂她,她要是真對李恆動了心,就根本輪不到我,那天在富春小苑就是李恆和她的事情了。”
黃煦晴仔細揣測一番這話,還真是這樣,要是女兒相中了李恆,是萬萬不可能讓出來的。別說是小姨了,哪怕是她這個親媽也不好使。
如此思緒著,她徹底落了心。
…
回到復旦大學時不太早了,已然是下午4點過。
車子剛進校門不久,就隔著車窗玻璃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葉展顏。
此時葉學姐手持相機,正在林蔭小道上拍照,像是在回憶著曾經大學生活的美好。
旁邊還有兩個人,一個是趙夢龍學長。另一個女生有點面熟,應該是叫什麼夢露的學姐。
當車子經過三人身邊時,葉展顏、趙夢龍和學姐自動退讓到一邊,默默看著賓士車開過。
開出大約10來米,李恆喊停:“師兄,停一下,我有點事要下車。”
廖主編透過後視鏡一眼就鎖定了路邊的葉展顏,完全無視趙夢龍和另一個女生。
沒辦法,葉展顏漂亮,以這小師弟的性子,找一般都是找漂亮的。
車子停住,李恆在三人的注視中開門走了下來。
當看到李恆朝自己等人走過來時,葉展顏眼裡閃過一絲波動,稍後又很好地掩飾了下去。
來到三人跟前,李恆率先朝趙夢龍開口:“學長,昨晚有點事,耽擱了。”
他這是做一個解釋。
本來嘛,昨天赴約他就沒答應死的。
趙夢龍露出一個非常能理解的笑容,然後右手在背後拉了拉另一學姐的衣袖,說:“我和夢露在學生會有點事,就先走了。”
李恆和葉展顏知曉他們是在騰出空間,所以都沒出聲挽留。
離開這片區域,學姐夢露就小聲問:“你覺得展顏有戲沒?”
趙夢龍略顯踟躕,搖了搖頭,“可能性不大。”
夢露驚異:“既然不大,那你還一個勁撮合?”
趙夢龍黯然:“這次回母校,展顏就是衝著李恆來的,沒見到人,你覺得她回美國讀書,會心甘嗎?”
夢露贊同這觀點,隨後說:“可惜了,你那麼喜歡展顏。”
趙夢龍苦笑:“沒什麼可惜的,暗戀展顏的人有很多,我不過是芸芸眾生之一罷了。就算沒有李恆,她也不會看上我。”
這話雖然殘酷,但卻是事實,夢露讚賞道:“你倒是看得開。”
隨著二人離去,原地的李恆和葉展顏互相看著,一時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氣氛有些僵硬。
最後還是葉展顏打破僵局:“學弟,唔…我能稱呼你學弟嗎?”
李恆笑著道:“能,本來就是學弟。”
葉展顏嫣然一笑,問:“今天還忙不忙?”
李恆回答:“今天差不多忙完了,可以休息一會。”
葉展顏說:“我晚點就要去機場,陪我走走?”
李恆問:“幾點的飛機?”
葉展顏說:“晚上9點半。”
李恆同意了。兩人並肩沿著校園走了小半圈,後面一齊出了學校,往五角廣場方向不徐不疾走著。
路上,彼此沒什麼交流。
或者說,窗戶紙捅破後,不知道該如何交流較為妥善?快到五角場時,左手邊的葉展顏突然問:“我這頭髮好看嗎?”
她剪了一個披肩短髮,髮尾區域性做了造型,小波浪起伏,層次感鮮明,特別時尚。
當然,她最有特色是那雙眼睛,給人的感覺十分繁雜,帶點高傲,眼眉又清澈如水,還內藏溫柔等。
或許,跟她不熟的人,眼裡就沒有溫柔了。
李恆側頭瞧一瞧,如實開口:“挺好看。”
葉展顏說:“做這個造型,花了我300多美元。”
李恆問:“美國做的?”
葉展顏說:“回家之前咬牙奢侈了一把,去了一家很貴的理髮店。”
李恆笑了笑,雖然她說是咬牙,但他並沒有感受到。
按吃味王葉寧的說辭:從小她堂姐就過得比同齡人好,不缺錢,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就算她穿剩下不要的衣服在別人眼裡都是香餑餑,非常搶手。
有髮型作為切入口,兩人的話閘子慢慢開了,後面的路段,兩人有說有談,終於把尷尬踩在了腳底下。
李恆問:“在美國那邊怎麼樣?適應不?”
葉展顏說:“剛開始不太適應,後面認識了一些同樣在那邊留學的朋友,在朋友熱心幫忙下,就慢慢適應了。”
李恆玩笑問:“有沒有追求者?”
葉展顏停住腳步,轉頭看著他眼睛,良久指著藍天飯店俏皮說:“你要是請我吃頓飯,我就告訴你。”
李恆幾乎沒猶豫:“行,昨晚放你們鴿子不對,這頓飯該請。”
兩人去藍天飯店的時候,還路過了滷菜攤。
滷菜攤除了固定的張兵和白婉瑩外,今天魏曉竹和戴清在幫忙,旁邊還有一個湊數的儷國義。
之所以說是湊數,這小子不是來幫忙的,是來吃的,口一直沒停,不是鴨脖子,就是鴨爪。
不過儷國義從不白吃,每次都付錢,按他的說法,不收他錢就是看不起他,以後就不來了。
看到李恆和葉展顏的組合,攤位後面的五人都很驚訝。
儷國義啃到一半的鴨爪都給忘記了,眼睛bulingbuling在兩人背影上打轉轉,好半天才蹦出一句:“我靠!恒大爺和葉學姐有故事?”
輪椅上的白婉瑩說:“葉學姐本來就暗戀李恆,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
“我擦勒!我咋不知道?白美女你是聽誰說的?”儷國義歪個頭。
白婉瑩嘴皮子厲害,奚落說:“曉竹和戴清都知道啊,你天天不是摟著樂瑤,就是摟著趙燕,不是旅舍就是教室,哪會關心外面的事呀?”
儷國義偷瞄眼魏曉竹,右手摸著大背頭賤嗖嗖嘿笑:“人有點帥,沒辦法。”
戴清說:“儷國義,趙燕來了。”
“哪?在哪?”儷國義四處張望,結果鬼影子都沒見一個,臨了才反應過來:“哎呦我草!得罪美女們了,我這就滾蛋。”
說罷,儷國義丟下一張票子,就灰溜溜逃了。他之所以走,是察覺到了魏曉竹眼底的不喜,於是不在這礙眼。
儷國義一走,攤位後面的四人氣氛一下子好多了。
張兵打發走最後一個客人後,對魏曉竹說:“老胡昨天和今天一直在找你。”
魏曉竹面色平淡,顯然沒放在心上。
倒是戴清替好友問一句:“胡平找曉竹做什麼?”
張兵繞饒頭:“我也不曉得,不過昨天老胡在寢室嚷嚷著說要做個什麼了斷。”
有些話一聽就懂,霎時,白婉瑩、戴清和張兵都看著魏曉竹。
魏曉竹問:“你們今晚幾點收攤?”
張兵說:“把這些存貨賣完,估計要七八點去了。”
魏曉竹說:“我陪你們。”
一開始幾人不懂,過後白婉瑩琢磨出味來了:儷國義知道魏曉竹在這,肯定會報信給胡平。
至於儷國義這個報信出於什麼心裡,就非常耐人尋味了?不過有一點,觀察入微的白婉瑩比誰都清楚:就算胡平竹籃打水一場空,他儷國義照樣追不到魏曉竹。
白婉瑩能琢磨出來的東西,戴清也只是慢了幾拍,也懂了。只有感情上顯得遲鈍的張兵沒有去多想。
…
藍天飯店。
今天來得早,運道不錯,二樓還有一個小包間。
葉展顏在包間坐下後開始點菜,點5個菜,竟然其中4個是某人愛吃的。
她問:“你也點兩個。”
李恆本想說夠了,但最後為她點了一個沒辣椒的淮揚菜四喜丸子,“就這麼多吧,我們倆吃不完。”
葉展顏問:“喝點酒?”
李恆道:“你不是要去機場?”
葉展顏躍躍欲試:“還有時間。”
李恆對服務員說:“來兩瓶啤酒。”
服務走後,葉展顏噘嘴笑:“我還以為能蹭瓶茅臺。”
李恆起身:“那我去換瓶茅臺。”
葉展顏本能地伸手拉住他,“算了,啤酒就啤酒,我也能喝。”
說完,兩人愣住了,看著她抓住他手腕的地方,逐漸安靜下來。
過一會,她收回手,自嘲道:“我曾和我以前的物件牽過手,你是不是覺得髒?”
李恆坐位原位,答非所問:“那位還在劍橋大學?”
葉展顏點頭又搖頭:“好像是,出國後我就沒再關注對方了,不過前兩天回老家聽人提過一嘴,好像是在劍橋。他媽媽似乎相中了葉寧,還託人去我小叔家做媒。”
“啊?”李恆啊一句。
這個瓜有點大。
葉展顏眉開眼笑說:“啊什麼?我又不吃醋。告訴你,我放棄的人,我堂妹絕對看不上。”
李恆聽懂了,感嘆:“沒想到你們兩姐妹競爭這麼激烈。”
“算不上競爭。我沒想過和她攀比,是她覺得從小到大我佔據了一切最好的東西,她心裡過不去那一道坎。”說這話的葉展顏十分自信,根本沒在乎堂妹一直想追趕她、超越她一事。
李恆道:“原來這些事你門兒清,我還以為….”
葉展顏問:“以為什麼?”
李恆笑。
葉展顏說:“葉寧高中的時候有個玩得好的異性,大一第一期的時候經常有書信往來,後面斷了。”
李恆詫異:“我有聽過,怎麼斷了?”
葉展顏眼眸放光:“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