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
景惠帝疲憊的將奏摺丟開，示意李忠賢準備休息。
敬事房太監端著綠頭牌托盤，安靜地走進來。
景惠帝煩躁地揮手讓他退下。
太監躬身退出。
景惠帝忽然開口問向李忠賢，聲音帶著一絲探究：“太子……今夜宿在何處？”
李忠賢一愣，立刻恭敬答道：“回陛下，太子殿下今夜宿在太子妃處。”
“太子妃處？”景惠帝嘴角動了動。
太子在東書房躲了多日，現在突然去了太子妃那裡？
他想做什麼？景惠帝的目光望向東宮方向。
——
與此同時，宮城外，大學士孫文博的書房還亮著燭光。
孫文博是內閣大學士，皇后父親，太子的外公，太子一黨的核心人物。
他枯坐在椅子上，手裡拿著一份和景惠帝案頭幾乎一樣的名單密報。
燭光照著他佈滿皺紋的臉，顯出憤怒、焦慮和深深的無力。
“愚蠢！太愚蠢了！”孫文博猛地將密報拍在桌上，聲音發顫，“缺銀子？東宮用度有內帑！不夠也有別的法子弄錢！為什麼非要在順天府鄉試上動手？”
“他不知道科舉是陛下的逆鱗？不知道多少人盯著東宮找錯處？”
最後那句質問，他憋了回去，但沉痛和失望充滿了書房。
下首的心腹幕僚連忙勸道：“孫相息怒！現在責怪太子也晚了。當務之急是應對。陳世倌他們正借葉成龍暴斃大做文章，矛頭直指太子！明日大朝會，他們必定發難。我們必須早做準備！”
孫文博沉重地嘆氣，彷彿老了許多：“準備？怎麼準備？舞弊名單、贓款流向、葉成龍暴斃……證據都快擺到眼前了！環環相扣，招招致命！想遮掩？太難了！”他疲憊地揉了揉佈滿血絲的眼睛。
幕僚壓低聲音道：“孫相，這局關鍵不在我們辯解，也不在陳世倌攻訐。關鍵……在於聖心！”
“聖心？”孫文博喃喃道。
他點了點頭，最終發出一聲憂慮的嘆息：“聖心……難測啊！”
——
東宮·太子妃寢殿
“殿下……殿下……”
輕柔又帶著點急切的呼喚，叫醒了蕭弘翊。
他睜開眼，看到燭光下近在咫尺的太子妃王清月。
王清月長髮散在枕上，臉頰微紅，眼神帶著剛醒的慵懶和關切，與平日端莊不同。
蕭弘翊的目光掃過她纖細的腰身。
他下意識伸手攬過她的肩，聲音沙啞：“幾更了？”
“四更了，殿下。”王清月聲音很輕，但很鄭重，“您該起身上朝了。今天是大朝會。”她加重語氣：“這次，您絕不能遲到。”
王清月話裡的意思，蕭弘翊明白。
或許是接受了身份，或許是昨夜親近，蕭弘翊覺得和王清月的隔閡小了不少。
他此刻只想抱著她再睡會兒，極其厭惡大朝會的鉤心鬥角。
但躺平歸躺平，不能公然挑戰景惠帝。
缺席大朝會就是忤逆，是愚蠢。
“真想多睡會兒……”蕭弘翊嘟囔著，手臂緊了緊。
王清月的臉頰又飛起一抹紅霞，心中思緒紛亂，但理智讓她迅速壓下雜念，正色規勸道：“殿下，早朝之上不僅有陛下，還有滿朝文武，禮數規矩怠慢不得。今日朝會……恐有風波。”
她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懇切，“無論遇到何種情形，無論旁人如何發難，殿下切記，切莫輕易開口表態！”
“若……若實在避無可避，不得不言，”王清月直視著蕭弘翊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那就萬事……請陛下聖裁！”
蕭弘翊心裡更讚賞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