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弘翊能感覺到皇后握著他手腕的手在微微發抖,那冰涼的溫度傳遞著她對兒子的擔憂。
這份擔憂是真切的。
“母后不必憂心。”蕭弘翊反手輕輕拍了拍皇后的手背,語氣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甚至有點安撫的意味。
“兒臣心中有數。那番話,不說,今日難以脫身。說了,反而能讓他們投鼠忌器。您看,父皇不是也沒再追究嗎?還準了兒臣去軍營觀政的請求。”
皇后怔怔地看著他,彷彿第一次認識這個兒子。
他臉上的平靜不是強裝出來的,那眼神深處也沒有了往日的浮躁和愚蠢,反而多了一種……她看不懂的沉穩和……疏離?
不像往日來了便可是吐糟皇子的不是。
“可……可軍營……”皇后想到那個地方,眉頭蹙得更緊,“那裡苦寒,又都是些粗鄙武夫……”
“母后放心,兒臣會照顧好自己的。”
蕭弘翊打斷她,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
他話鋒一轉,目光落在皇后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母后,您這病……太醫怎麼說?主要是什麼症狀?咳嗽多久了?可伴有發熱?痰是什麼顏色?”
他一連串的問題,問得極其自然,卻精準地指向了呼吸系統的關鍵症狀。
這完全是前世職業習慣使然。
皇后和老嬤嬤都愣住了。
太子……什麼時候關心起醫理了?
還問得這麼……專業?
皇后下意識地答道:“太醫說是氣血兩虛,體弱受寒,引發了舊疾。咳嗽……咳了有兩個多月了,時好時壞。發熱倒是不常有,就是渾身乏力,咳得厲害時……痰裡……有時會帶點血絲……”
她說到後面,聲音更低。
痰中帶血,這絕不是什麼好兆頭。
蕭弘翊的心微微一沉。
久咳、痰中帶血、消瘦、乏力……這些症狀組合起來,指向一個他最不願意想到的可能——肺癆。
在這個時代,這幾乎是不治之症,而且傳染性極強!
他面上不動聲色,手指卻順勢搭上了皇后放在錦被外的手腕,指尖準確地按在了寸關尺上。
他不懂中醫脈象理論,但前世對人體迴圈和生命體徵的敏銳感知還在。
皇后的脈搏細弱而偏快,面板溫度偏低,呼吸頻率明顯高於常人,這些都印證著他的判斷。
“翊兒?”皇后疑惑地看著他搭在自己腕上的手。
“哦,”蕭弘翊自然地收回手,彷彿只是無意地觸碰,語氣依舊平靜,“兒臣只是看母后手涼,想替您暖暖。太醫開的藥,母后要按時服用,靜心休養。兒臣去軍營前,會再來看您。”
他站起身,準備告退。
心中已有了計較。
皇后的病情不容樂觀,但在這個時代,他一個外科醫生也束手無策。
他能做的,大概就是讓她剩下的日子儘量舒適些。
這或許……也是他躺平生涯中,為數不多能盡點心意的事了。
皇后看著他告退的背影,心中的憂慮非但沒有減輕,反而更重了。
兒子似乎變了,變得讓她完全看不懂。
他平靜得可怕,行事也越發詭異。
那眼神深處的疏離,讓她感到一陣心慌。
他剛才搭脈的動作……是錯覺嗎?
還是……他真看出了什麼?
皇后疲憊地閉上眼,只覺得這深宮裡的寒意,似乎更重了。
······
大學士府,書房。
“身體不適……”他喃喃自語。
他孫文博,內閣大學士,皇后的生父,太子的親外公,在太子風雨飄搖、亟需支柱的緊要關頭,親自登門求見,得到的竟是這樣一句敷衍至極的託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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