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意識深處那個祈禱儀式,始終在以極微弱的速度淨化祂體內的汙染,恐怕祂早就撐不下去了。第二十九天。
撐不下去了。
這時的紅饗爺,腦海中幾乎只剩下這個念頭,祂的體表已經開始出現可怕的血線——那是祂體內汙染濃度太高,散溢位來的表現。
就在祂即將徹底墜入黑暗時,祂聽到一個聲音。
“您好,您是神仙嗎?”
這個聲音,把瀕臨失控的紅饗爺拉回現實中。
祂睜開眼,看到面前……是一對母子。
說話的,是這對母子中的小孩子——那只是一個普普通通,還髒兮兮的小男孩。
但紅饗爺記得很清楚,那個孩子,有一雙極為明亮的眼睛。
見到紅饗爺注視自己,那孩子不僅沒有絲毫害怕,反而還露出了十分高興的表情,又問了一遍:“你好高啊!你是神仙嗎?”
他踮起腳,把手裡的東西,遞向紅饗爺:“給你吃這個!”
那是一隻已經咬掉一個角的棒棒糖。
但那孩子,卻像是和好朋友分享最珍貴的食物一樣,踮著腳,把那棒棒糖遞給紅饗爺。
紅饗爺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去接那棒棒糖,而是極為吃力地點了點頭:“……對,吾……是神仙。”
“神仙爺爺好!”那孩子更高興了。
孩子的母親十分抱歉地對紅饗爺笑了笑,又恭恭敬敬衝祂行了個禮,之後拉著孩子離開了:“別打擾神仙爺爺……”
“可我還想和祂玩一會兒啊!”小男孩撅起嘴嘀咕了一句,但還是恭恭敬敬和紅饗爺擺擺手。
他把那棒棒糖,放在紅饗爺腳下,衝他十分用力地鞠了個躬,跟著母親走了。
“神仙爺爺,那我明天再來看你!”
紅饗爺沉默了一會兒,從地上撿起那隻被咬掉一角的棒棒糖,湊到眼前看了幾秒。
祂把它十分認真地放進了自己的陶罐裡。
“……明天嗎?”
那吾便堅持到明天好了。
第二天,那對母女果然又來了。
聊天中得知,這對母子,是地面上某個村裡的村民,鮮血教徒為了阻止她們洩露秘密,強行把她們抓到地下基地裡,不許她們出去。
那個相貌很普通,但眼睛很亮的小男孩,每天給祂帶來了自己的珍藏——一本小故事書,或者是一個小風車……
然後,每天走的時候,他都會興高采烈對祂說:
“神仙爺爺!我明天再來看你啊!”
“我明天還會來看你!”
“明天……”
祂就這樣,在一個小小的“信徒”亦或者是“朋友”興高采烈的語氣中,堅持了很久。
堅持過了一個又一個的……
明天。
但在這個過程中,那孩子的媽媽,卻一天天的瘦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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