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個人,有本事把一個村子憑空從視野裡擦除,那地上那些痕跡,完全沒必要出現。”“而且,我的白火燃燒後,出現的村子輪廓,又有一種故意讓我‘朝這邊看’的刻意感。”
林望笑著說,一邊抬起頭,看著頭頂上,霧氣瀰漫的天空。
“如果我去燒這個村子的輪廓,肯定會被人笑話,但如果我……”
他抬起頭,看著頭頂上方。
手心裡,一團白火驟然燃起。
林望邁步,抬手,擺出投標槍的姿勢。
“我不討厭自作聰明的傢伙,但如果我被這種騙術騙到,我會很討厭自己。”
轟!白火團被他用力丟擲,帶著巨大的力量,衝向半空,並在半空中轟然炸開。
像一朵慘白的煙花。
幾秒後,天空中,霧氣突然瘋狂翻滾,這個過程中,有某樣視線之外的東西,轟然炸開。
“林望!炸了啊!”
“是,炸了。”
“老鼠,炸了啊!”
“……”林望搖搖頭,抬頭看天。
半空中,霧氣在爆炸衝擊下散開,露出一個空洞。
空洞中,能看到對面漆黑龜裂的大地,以及地面上,枯萎的樹木,漆黑破敗的房屋。
而這一切,在林望和白貓的視野裡——都倒懸在空中!貓姑娘蹲坐在地上,抬頭看天。
“喵呀!那是什麼地方?感覺會掉下來啊!”
“夢境世界……不會掉下來的。”林望漸漸眯起了眼,“沒想到炸出個離譜的。”
“對面為什麼不是池塘?”
“嗯?這和池塘有啥關係?”
“那就會有小魚掉過來了呀!”
“那地方不會掉下來!”
“好可惜……”貓姑娘蹲在地上,尾巴一搖一擺的,“多少小魚啊……”
“掉下來就不是小魚這麼簡單的事兒了。”林望搖搖頭,手按住頭盔側面,“呼叫老喬。”
在霧氣裡,實時聲音通訊,需要距離很近才能實現,距離遠了,就只能像林望這樣:控制頭盔,輸入精神力。
幾秒後,他耳旁傳來老喬深沉沙啞的聲音:“我是喬志遠。”
“我引爆了一個東西,你們那邊怎麼樣?”
“那些村民……消失了,恭喜你,林望。”
聽到這個訊息,林望心中一鬆,但他很快發覺,老喬說話時情緒不高。
他問道:“發生什麼事了?你的隊員們還好嗎?”
接下去,是長達十幾秒的沉默。
十幾秒後,通訊器裡傳來老喬低沉的深呼吸聲:“見面說。”
通訊結束通話了。
從爆發戰鬥的地點,到這個村子,實際距離並不遠,正常步行也就不到十分鐘距離。
但林望足足等了將近一小時。
再次見到這群士兵時,林望驚呆了。
如同從地獄重返人間的惡鬼,又如同在慘烈戰場上死而復生的亡靈。
他們傷痕累累,軍服破損,鮮血中,彼此互相攙扶著,從霧中走出來。
扛旗的年輕副官走在最前,手中逐光者的旗幟還在,但迷霧白日旗上,已經糊滿暗褐色,而他的左側肩膀,袖筒空蕩,飄蕩著。
見到林望目光,這個十分內向,之前沒怎麼和林望說過話的年輕人,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我自己切的——不然會霧氣化。”
他身後,跟著不到十個同樣傷痕累累計程車兵。
老喬的盾牌甚至都碎裂開,只剩下半塊。
吸引林望目光的,是他另一隻手——正和一個士兵一起,抬著一副擔架。
那個葬系老兵,老周,渾身幾乎沒一處完好的地方,有些地方還瀰漫著霧氣,躺在擔架上。
而在隊伍後方,還有更多擔架,躺著更多人。
醫療軍士(同樣渾身帶傷)把一罐綠色的泥灰,潑水似得倒在老周身上,那些泥灰有生命一般蠕動著鑽入他的傷口,但幾乎沒有任何用處。
他嘆口氣,走到老喬身邊,低聲:“傷太深了,我竭盡全力,也只能讓他多活一會……五六分鐘的樣子……我去看看別的兄弟。”
醫療軍士低下頭,不敢再看老周的面孔,急匆匆走向其他士兵。
“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會這樣?”
老喬一言不發。
幾十條年輕鮮活的生命,一兩個小時前,他們還鮮活著,唱著,彼此開著無傷大雅的玩笑。
但只是短短几十分鐘,事情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他們都倒在追逐真相的路上。
林望心裡有點發堵。
他提高聲音,又問了老喬一句:“說啊!”
“林哥,你別問了,喬團心裡比誰都難受……他剛才沒有做錯任何事。”
一個士兵,頭上纏著紗布,從林望身邊走過,對他說。
“剛才,你們走了沒多久,那些霧族村民突然狂暴,變強了很多。”
“但喬團的防禦網是真的強,狂暴的村民依然傷不到兄弟們。”
士兵搖搖頭:“那之後,那些村民見打破不了喬團的防禦,突然發瘋,衝上來……自爆。”
“那自爆的威力非常大,一般的防禦俗師挨一下就會破防,甚至重傷。”
“喬團……足足擋了十三下。”
“喬團的盾碎了,那些村民殺了過來,周哥控制骸骨兵,抱住其中的大部分,把它們推進霧氣深處。”
“但有一個小孩子,漏網了。”
“周哥抱住了那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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