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視線中,整個霧族村莊,所有的建築,所有的村民,以及散落村子各處計程車兵、傭兵,都被他看的清清楚楚。他可以看到那些村民,對巨人熟視無睹,繼續按照自己的軌跡行動,裝作“生活著”的樣子。
他可以看到,那些士兵和傭兵們,臉上吃驚、害怕的神色。
他甚至看到一個臉上刻印著青銅饕餮紋計程車兵,擺出祈禱的手勢,衝著他的方向灑了一把香灰。
他還在村口一棵枯樹上,看到一隻奇胖無比的老烏鴉。
那烏鴉歪頭看他一眼,撲稜著翅膀飛走了。
林望低下頭,看著腳下的小磚房,把視線切換成能量視角。
在能量視角里,他可以清晰看到,在這個建築周圍,有一條奇怪的能量鏈路。
這條能量鏈路,在建築外圍形成一個閉環,閉環中有一段,是連線在五月身上的。
“這些能量鏈路……”
他看懂了。
林望收了白火,降落回地面。
他對眾人說道:“我弄明白了——這孩子之所以叫‘五月’,不只是因為她出生在五月,而是因為……她的一生,只有這一個月。”
林望揉揉小女孩的頭髮,走進屋裡,拿出那個厚本,在眾人面前翻開。
眾人湊到跟前,看到這是一本簡單的筆記本。
“五月一號,今天開始,我要好好生活,我今天要打水,做飯……”
乏善可陳的記錄持續了三十天。
林望又翻開一頁。
一行和之前稍有區別的字型,開始了新的記錄。
“五月一號,今天開始,我要好好生活,我今天要打水,做飯……”
林望又翻過三十頁。
一行有些顫抖的字型,繼續重複著一模一樣的內容。
狗哥的語氣顫抖起來:“這就是為什麼,那年曆上,只有這一個月?”
林望神色陰沉,沒有說話。
老喬也露出憤怒,但不解的神色:“所以每個月,他們都會,重新,重新……一個新的她?”
他張了好幾次嘴,都沒能說出“製造”這個詞說出口。
“不,並不是……製造一個新的五月。”林望搖頭,更正老喬的說法,“而是,每到一個月,這個房間,和房間裡的一切,都會被‘重置’。”
與此同時,五月聽不懂他們的交談,跑到爐灶前,蹲下,看看爐火,又跑到櫃子裡,抓出一小碗米,倒在鍋裡。
倒完後,她看了看屋子裡幾個強壯男人的身體,小臉露出苦惱、心疼的神色。
下一秒,她咬了咬牙,把櫃子裡的小半袋米取出來,一口氣全倒進了鍋裡。
她有些吃力抱起鍋,朝院子裡跑去。
林望看著小女孩的背影,撥出一口氣:“我猜測,邪教徒對樣本的控制力有限,超出一個月的‘活人沙箱’,他們很可能控制不住。”
“所以,他們就儘可能簡化了這個樣本:他們在樣本里只留下五月一個人,而且讓樣本只能持續一個月,每到一個月,他們就重置這個沙箱。”
林望的話說完,眾人全都聽懂了。
聽懂的同時,所有人心裡,全都產生了震驚和憤怒的情緒。
讓一個不足十歲的小女孩,成為一個不停重置的沙箱樣本?
讓這樣一個孩子,永遠只有一個月生命?
讓她,永遠陷入無盡的迴圈?
這豈不是永恆的監獄?“混蛋!讓一個孩子承受這樣的苦難!”
老喬勃然大怒,重重一拳砸在旁邊牆上,咚的一聲,把牆砸出一個窟窿。
院子裡正在洗米的五月被這動靜嚇了一跳,抬起頭,看到自家牆上被錘個窟窿,表情一下子就委屈起來了。
“啊,別哭別哭,我給你修,我馬上就給你修……等等,我給你這個!”老喬手忙腳亂著,從包裡摸出小熊餅乾,遞給小女孩。
好不容易哄好孩子,老喬擦一下汗:“比和邪教徒打架還費勁……”
下一秒,老喬雙眼發紅,扭頭看向林望:“林兄弟,你有沒有方法救救這孩子……不!你有沒有方法,解決這整件事?”
“有。”這次,林望沒有思索,而是十分乾脆利落地點了點頭。
“我要燒掉整個沙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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