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以為自己跟老父親一樣,同樣可以庇護住自己那還年幼的兒子何連生,卻未曾想,會突然出現今天這樣的變故。“長久的安逸,讓我已經失去了足夠的警惕心嗎?可是,現在並不是反省的時候。”
老何眼中發狠,身邊一道又一道模糊的身影浮現,將他環繞在其中,然後便直接衝進了白霧裡。
人狠話不多,說的就是此時的老何。
旁邊還在抱怨的幾人對視一眼,也都沒有再抱怨哪怕一句,就這樣跟著老何一同衝進了白霧之中,然後就再也沒有了動靜。
“嘿!一群蠢貨!”
在街尾的更遠處,那裡有著一棟單獨的屋子,像是被排擠出去的,也像是不屑於與鬼街裡的這群人為伍,所以才單獨佔了一個地方。
屋子的大門是開著的,隱約可以看到一口又一口的棺材。
有黑色的,也有紅色的,顯然這是一個棺材鋪,或許這也是它會屹立於鬼街之外的一個重要原因。
在大門口還站著一個同樣蒼老的傢伙,正一臉嗤笑地看著何連生等人投入白霧之中,可他臉上的笑容很快就淡去,“這霧怎麼過來了,到底是什麼靈異事件,居然這麼可怕?不行了,先躲一躲。”
砰!棺材鋪的大門被關上,遠遠看去,整個棺材鋪就渾如一體一般,明明是一棟屋子,卻給人一種是一口靜靜放在空地上的黑色棺材一樣。
很快,白霧就湧了過來,將棺材鋪吞沒。
隱約間,可以聽到裡邊傳來惱怒的聲音:“怎麼可能,這白霧是怎麼湧進來的,怎麼會……”
白霧的逸散沒有因為任何人的阻攔而停滯,很快就將整條鬼街淹沒,並且朝著未知的遠方而去。
一切,似乎都已經結束了。
一切,似乎才剛剛開始。
老何猛地睜開眼睛,耳邊就傳來了對面老頭不滿的聲音,“何老哥,你這可就不對了啊。眼看著我就要贏棋了,你就開始裝睡?這才六七十歲,正是生龍活虎的年紀,怎麼搞得跟個小老頭似的,可不許裝傻啊,今天就是我贏了!”
他抬頭看去,就看到一群熟悉的老朋友。
他現在正坐在一張老舊的棋桌旁,桌上是一副已經一副象棋,而且還是殘棋,自己已經處於了絕對的下風。
坐在對面的,是裁縫鋪的老闆,一個臭棋樓子。
在四周還站著其餘的街坊,都在一旁看戲,不過都是看棋不語真君子,反正他老何在下棋時落入下風,沒有人會開口。
“昨天太累了嗎?”老何揉了揉眉心,也沒對眼前這一幕感覺到意外。
作為招魂人,他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在戰鬥,無論是靈異對抗,還是下棋,他都可以找到幫手,而且都是最頂尖的那種。
所以他幾乎很少輸過,打遍鬼街無敵手的那種。
今天好不容易輸了一次,也難怪四周的街坊們會看自己的笑話,不過沒關係,下一把贏回來就成。
自己手中的遺物還有很多,裡邊可是有很多的下棋高手,而且都跟自家父親有交情,又都是對下棋十分痴迷的那種,所以……
“來來來,再來一盤。”
可誰曾想,對面那人根本不給老何面子,一把把棋盤給弄亂,然後起身就走,“不來了,正好有客人來了,大家都準備一下吧。”
圍觀的眾人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可當老何面無表情地看過來時,所有人也都停下了笑容,然後一鬨而散。
“哼!”
老何冷哼一聲,他是招魂人,負責守在祠堂裡,根本不需要去經營店鋪,所以有新客人來也不關他的事情。
他現在只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回自己的祠堂守著。
祠堂已經建立了好幾十年,是他父親“退休”之後,回到老家這裡建立起來的,也算是落葉歸根吧。
這祠堂,同樣也是他們老何家的祖祠,供奉著何家的先祖。
不過現在祠堂已經進行了一些調整,何家的先祖依然是被供奉著,不過在進門的大廳位置,則是多了一些貢臺。
這些貢臺上擺放著一個又一個的靈位,還有許許多多的遺物,或者說是媒介。
靈位同樣也是媒介的一種,而身為招魂人的老何,每天也都會做好這裡的衛生打掃,不過他不是一個人,他還有自己的兒子呢。
對了,自家兒子呢?
這個時間點,對方應該已經回來了才對。
以前何連生雖然也調皮,但還是很知道規矩的,不會連打掃祖祠這種事情都耽擱,所以,是遇到什麼事情了不成?
老何有些疑惑,但並沒有離開祖祠,而是自己拿起工具打掃了起來。
他的動作十分的熟練,畢竟打掃了幾十年,早就形成了肌肉記憶,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寶貝兒子,未來招魂人的繼承人,現在正在太平鎮口,跟一臉激動的何銀兒打著招呼。
何銀兒在進入大東市白霧邊界之後,也看到了傳送提醒。
沒有任何的猶豫,她直接選擇了同意,畢竟這也是她到這個時代來的主要目的。
在按下【是】之後,她根本沒有感覺到時間流逝,就連【遊戲轉場畫面】都沒有,就直接來到了一條馬路上,對面還有著太平鎮的牌匾。
看著這匾額,何銀兒頓時激動起來。
她長大之後,太平鎮被納為古鎮範圍進行開發,吸引遊客,那時就已經變成了太平古鎮,而這塊匾額和她小時候的幾乎一模一樣。
也就是要更新一些,沒有那麼多歷史的沉澱感,看上去就好像是最近這些年頭又重新翻新過一樣。
目光越過匾額,可以看到一條熱鬧的街道,只是街道上的人很陌生,她一個都不認識。
“幾十年前的老一輩,我不認識很正常。不過,如果是爺爺的話,我一定能夠一眼就認出來。”
何銀兒心情激動。
早在知道有維持裝置,知道可以穿越到庚申年的時候,她就一直在盼望著自己有機會能夠到這個時代來,見一見自己已經逝去的爺爺。
可是,她卻一直沒有這樣做,理由也很簡單,就四個字:
近鄉情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