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不想再聽,準備逃離。可就在此時,一個少年的聲音突兀開口,打斷了兩個中年人的交流。
“六嬸!你要做什麼,你告訴我,我全部幫你完成!”
冉青的聲音突然響起,那原本面色陰戾的婦人一愣。
她下意識的轉頭,看向了冉青。
抓著冉青的中年男人,面色大變。
但六嬸身上的陰冷氣息,竟然漸漸退去。
她呆呆的看著冉青,看著眼前這張蒼白年輕的臉。六嬸那總是冷漠渾濁的死魚眼中,竟然流出了眼淚。
“好孩子……”
六嬸喃喃的說著,停在了霧中。
前方,便是那漆黑湧動的大河。
河面被大霧遮蔽,看不清對岸有多遠。
身後,陰森刺耳的樂器演奏聲不斷逼近。
那些邪異恐怖的白影,速度快得嚇人。
六嬸從小木箱裡取出一沓厚厚的白紙,隨著她猛地向前一擲,那沓白紙在漆黑的河面上展開、竟化作了一個小紙筏。
中年男人直接跳了上去,回頭,卻發現六嬸抓著冉青留在了岸邊。
他的臉色微變:“你們在磨蹭什麼?”
中年男人話音落下,他身後的河面上,竟然傳來了陰沉刺耳的嗩吶聲、金鐃聲……刺耳陰森恐怖的樂聲,在河對岸響起,並不斷靠近著。
那些陰森恐怖的聲音,似乎已經將三人包圍。
聽到這動靜的中年男人,臉色大變。
六嬸卻毫不意外,她欣慰的笑著,撫摸著少年的頭,道:“娃子,你和你爸先走,去對岸等六嬸。”
“等我解決了這群麻煩,再過去教你本事。”
六嬸伸出枯瘦如雞爪般的手指,一把搶過了冉青懷中抱著的陰沉木牌。
而中年男人的魂魄,順勢拖著冉青上了紙筏。
冉青試圖掙扎:“六嬸!”
但六嬸卻溫柔的看著他,微笑著說道:“去吧,娃子,跟你爸走,你留下來只會拖累我。”
“那些東西追了我這麼久,今晚既然來了,就不會輕易放棄。”
“但你放心,六嬸不會被拖走的。我早就猜到,它們今晚可能會出現了。”
“你那個女同學,不可能害死我。那能害死我的,大概只剩這群東西了。”
“所以我請出了歷代先師的牌位,還有借了賒刀人的生死刀……這些,都是給它們準備的!”
紙筏在河面上飄動,一隻只慘白的死人手在水中拖著紙筏飄向對岸。
中年男人的魂魄死死抓住冉青,不令冉青掙脫。
可對冉青來說,真正難以掙脫的是六嬸的話。
——你留下來只會拖累我。
冉青怔怔的看著六嬸,看著那個粗俗、刻薄、懶惰的婦人。
看著她佝僂著腰,顫抖著從箱子裡取出了一本泛黃的陰壽書。
大霧將六嬸徹底淹沒的那一刻,那霧氣翻湧的岸上,響起了魁梧鬼影兇戾暴躁的狂笑聲。
“誰也殺不了我!誰也殺不了我!哈哈哈哈!”
那道魁梧的鬼影,徹底佔據了六嬸的身體。
冉青無力的癱在紙筏上,呆呆的看著大霧中的那道身影消失。
這一刻的他,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個冬日。冒著冬日的寒風開開心心的跑進屋子,卻看到冷冰冰的房樑上,掛著屍體……
無盡的挫敗感,淹沒了他。
他死死的攥緊拳頭,臉上的表情變得猙獰。
走陰人的本事,他一定要學!他不想再失去任何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