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為止,金雪梨開啟通路的最低樓層,也足有十六樓,再往下,她就不敢試了。誰也說不好,一層樓的區別,是否就會讓她摔屍於馬路上,而不是落進巢穴裡。
然而警局、監獄、法院……等等可以預料到的、她可能會被帶去的地方,都不會處於十六層以上。取保候審或許是唯一一絲希望,但是依然有可能被否決;尤其是對於重罪嫌犯,取保候審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這一刻,連她腦海中的尖叫,也彷彿接近於居民了;金雪梨在一片死寂的審訊室裡,聽著腦海中風暴一般的尖叫聲,甚至恍恍惚惚地懷疑起,自己不會果真是一個居民吧?
她第一次覺得,要是的話,就好了。
畢竟只有居民,才能從這場人生裡逃走。
門被從外鎖死了,隔音很好,什麼也聽不見;審訊室內的攝像頭始終亮著一點紅光。
紅光一直盯著她,將她的坐立不安都記錄在一秒一秒走過去的時間裡。警察們就好像忽然把她給忘了似的,金雪梨等了不知多久,才忽然被門推開的聲響嚇了一跳——她急急一轉頭,看見兩個陌生警探先後進了房間。
出乎意料的是,他們並沒有坐下來審問她。
“走,”年長些的警探叫了她一聲,“帶你換個地方。”
“要去哪?”金雪梨怔怔問道。
但沒有人回答她;年輕的警探一推她肩膀,她趔趄著從椅子上站起來,被二人一前一後地帶出了門。
由於整棟樓是圓筒形的設計,二樓走道呈現出一個圓弧形,點綴著一扇一扇門。
金雪梨從自己所在審訊室中走出來時,目光正好能越過中央大廳天井、無遮無擋地看見對面——對面走道上,幾個警察模樣的人,陪伴著一個高高瘦瘦的人影,剛剛走進一扇門裡,“砰”一聲關上了。
儘管只是一晃眼的工夫,也能叫人看出來,幾個警察對那人的態度非常恭敬客氣;而他們進去的那一扇門旁邊,是另一間審訊室——與自己剛剛走出來的這一間,外表並無不同。
“快走,別東張西望,”那年輕警探又推了她一把。
“你們不審我嗎?”金雪梨問道,“我和他的關係,我是說柴司·門羅——”
“怎麼審案子,不用你來教,”那年輕警探毫無興趣地說。
他們根本不在乎嗎?
金雪梨一邊覺得這好像不太可能,一邊卻又止不住生出這個感覺。
“你們不是要知道,他是不是殺了韋西萊嗎?”她試探著又問了一句。
“你難道在擔心他?”年長警探回過頭,笑了起來:“你們是情侶?怎麼,以為自己是‘邦妮與克萊德’呢?你有工夫擔心他,不如擔心擔心自己。你那麼抗拒錄指紋,我們可都聽說了。”
“沾那個門羅的光,給你們倆一起辦個加急,”年輕警探也笑道:“說不定兩天之內,就能把你們的指紋對比結果拿到手了。”
金雪梨心裡一沉——但同一時間,卻也忍不住生出了希望。
如果他們目標只有柴司,對自己與他之間的關係不感興趣,那麼說不定不會一直羈押她吧?畢竟在缺少明確罪名的時候,警察關人好像也有時限……她不大懂具體細節,得找個機會,要求見律師才行。
只要能回家,今日一切都可以改寫。
一路上,她始終沒有看見柴司,不知道他是否被帶去了審訊室,牢房裡也是空空的——當然,那是在她自己被推進去之前。
警探卸掉手銬、“噹啷”一聲鎖上鐵門後,金雪梨立刻撲上門口,問道:“我不是有一個見律師的機會嗎?我需要找律師!”
“行呀,”那警探漫不經心地說,“你等著,等可以打電話了,我來叫你。”
金雪梨正要爭辯時,忽然從樓上傳來隱隱悶悶的一聲響——不像是槍聲,倒好像是什麼東西被砸倒了;聲音被隔絕了不少,卻隔絕不了樓體內部那一下沉沉的震動感。
“怎麼回事?”
她聽見外面大廳裡有人叫了一聲。椅子被拉開,腳步匆匆跑動起來,從樓上傳來了“快開門!”的喝令聲。
“您先走,”在一片嘈雜裡,有人遙遙地說,聲音含糊不清,“他動手了,很危險,您先回去——”
下一秒,一道槍聲擊破了喧雜人聲,在曾經是精神病院的中央警局大樓裡撞擊迴盪。
……柴司動手了?
在中央警局裡?之前實在太卡了,狀態也太差了,乾脆歇了一天……今天稍微休息得好些了,這一章還不算太艱難,也有可能是因為換了視角吧。
最近簡直有點抑鬱復發的徵兆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得好好調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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