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法決
玄水全沒想到這些自以為做得人不知鬼不覺的事情，竟然被老祖看得一清二楚，自知必死，一時頹然無聲。赤火然甘引頸就戮，急道：“我二人乃佛祖座下，有無罪過該由佛祖親決。燃燈古佛乃是教中聖人，若無故戕害本教弟子，佛祖必有感應，此事怕難善了。到時古佛就算能保住自己，還能保全你這些弟子麼？”
老祖似是被戳到了痛處，默然不應。朱悟能老祖猶疑不語，憤然開口道：“這二人犯下諸多罪孽，當真天理不容！敢請師尊斬妖伏魔，弟子等與師門共同進退，何懼宵小威脅！”
唐寧雖與二道童並無刻骨仇恨，卻深知今日被他們探得太多機密，如不除之必定後患無窮，尤其前世的種種經歷更是讓他對這種仗勢欺人、壞事做盡卻得不到應有懲罰的人深惡痛絕，當即大聲道：“此事不必老祖動手，弟子願服其勞！”蘇便運起化神訣，口中誦道：“塵歸於塵，土歸於土，混沌太初，輪迴指路。化！”五色神光奇彩湧動，內中傳出陣陣哀告聲、怒罵聲、痛呼聲，唐寧面如鐵石，只自將法訣念來，未過片刻，光芒斂去，再無聲息。
“回稟老祖，二獠……已然伏誅！”雖然未見血光，畢竟是第一次殺人，唐寧努力想讓自己顯得鎮定一些，話語中卻還是帶上了幾絲顫音。
“除惡務盡，你……做得很好。”老注微點頭，看向唐寧的目光很是複雜，有驚訝，有賞識，更有一絲欣慰，好像在謝他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然能做的事情。
唐寧見老祖並無反感之意，心下大定，忽然又想起一事，便又再次祭起五色神光，默唸取物訣，取出兩件法寶，雙手奉於老祖，恭聲道：“他二人所遺法寶在此，如何處置，請老祖示下。”
老祖卻沒有去接，深深地看了兩件法寶一眼，輕輕擺手道：“他二人既入輪迴，所留法寶便成無主之物，你等尚無防身之物，可自取之。”
唐寧點頭，收回兩手，轉而對悟能悟空道：“我已有了五色神光，這兩件法寶還是你們拿去吧。”
悟能悟空深知如今危局難避，唯有迅速壯大實力方有自保之力，況且這兩件法寶威力頗大，他們心中也是嚮往已久，便也脆地未做推辭，一人挑了一件。
悟空剛剛被困於冰中，知道水法厲害，便挑了淨瓶，笑言道：“這瓶子好看，以後還能栽花種。”朱悟能心知潑孫怕火，也不點破，自去取了葫蘆，陪著說笑道：“他日出外闖蕩，隨身灌上一葫蘆好酒，倒也平添幾分豪情！”
老祖見他二人挑揀完畢，點頭道：“悟能性屬木，木能生火；悟空性屬金，金可生水，正合物性相生之道，這兩件寶貝也算得逢其主。”
唐寧也是真心替他二人高興，介面道：“果然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悟能悟空新得了厲害法寶，又得連番誇讚，個個喜上眉梢，彷彿渾身傷勢也一併好了，當下跪地對老祖稱謝不已。
老祖又道：“這兩件寶物原身乃是封神遺寶，被人封印了威力，重新祭煉以障耳目。如今一喚‘玄水淨瓶’，可收天下眾水以為己用；一喚‘真火葫蘆’，可煉化諸般神火化形傷敵，雖遠不如原物，卻也算是各有妙用。他二人未得其法，若能發揮出法寶三成威力，你等恐怕就難以全身而退了。”
悟能悟空肅然回道：“多謝師尊教誨，我等自當仔細祭煉，必不辱此等法寶威名！”
老注微頷首，負手而立，神情落寞，眾人似乎也被老祖感染，一時寂靜無語。過得半晌，老祖似是下了決心，緩緩開口道：“吾避世於此，一味隱忍，卻只令西天氣焰更盛，如瀾步相，必欲擒拿孔宣、收取五色神光而後快。如今事已至此，你們也成局中之人，有些事情也該讓你們知曉……唐寧，你便與他們說蘇！”
說完這句話，老祖好似放下了千斤重擔，顧自邁步走入後堂去了。
悟空性急，趕緊拽著唐寧袖子問道：“兄長兄長，快與我等說說，到底怎麼回事？他們為什麼稱老轉‘準提’，孔宣又是何人？”
老祖既已開口應允，唐寧自然不再隱瞞，當下將前後事宜一一道來，聽得那二人連連咂不已。悟能原已隱隱略有所知，此刻聽來便將各處碎片逐漸連貫，頓覺豁然開朗。孫潑孫同為妖身，對孔宣遭遇更是感同身受，唏噓之聲不絕，頗有同仇敵愾之意。
這廂剛剛說完，後堂突然湧出陣陣七彩光芒，簷上瓦片塊塊碎裂，四壁塵土簌簌而落，繼而整座殿宇都劇烈晃動起來！
唐寧等人不知發生了何種變故，紛紛臉上變色，口中驚呼“老祖”，便要往殿裡衝去。
未奔出幾步，只聽轟一聲巨響，後堂竟已沒坍塌，方圓十丈內塵土飛揚，目不能見。悟能大駭，顧不得身上有傷，拼盡全力運起“巽”字訣，頓時狂風大作，鼓盪席捲而去。
不過片刻，菸灰散盡，塵埃落定，卻見後堂已成一片殘磚瓦礫，取而代之的是一株參天巨樹，雄渾古樸，上有陣陣寶光流轉，雖然樹殘缺，枝枯葉落，卻自有一股人仰視的氣息，每一片枯僥樹皮都透著堅韌與不屈。古樹靜靜地站在那裡，就像從遠古洪荒穿行而來的巨人——滄桑、疲憊、傷痕累累，卻始終不曾放下心中那份驕傲。
三人不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驚，唐寧口中喃喃道：“這就是……七寶妙樹的真身麼？”
老祖靜靜地站在樹下，伸手輕撫樹，目光悠遠，不知心中何思。旁邊一道頎長的身影卓然挺立，丰神俊朗，霞衣映彩，雙手隨意地籠在長袖中，正看著唐寧，嘴醬出一抹淡淡笑意。
“大哥！”唐寧見孔宣突然現身，驚訝不已，又看他此時身形挺拔，顧盼神飛，哪裡還有半點病態，不由大喜道，“你的傷……莫非已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