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借道
唐寧茫然駐足，扶著巖壁喃喃道：“還是晚了一步，難道果真是命數麼？”
馬五如中魔障，一把撲上前掐住了流九，厲聲叫道：“你胡說！大王已經成了神仙，怎麼可能會死！”
流九涕淚橫流，哽咽道：“是真的……大王剛剛還打呼呢，突然就沒聲響了，我湊過去一看……嗚，竟是已經壽終正寢了……”
“誰，誰沒氣了？”朱悟能聽到洞內哭聲，叼著半隻烤就衝了進來，待聽清流九所說，氣得一把將手裡的骨頭全砸在了流九身上，大怒道，“我那兄弟乃是真仙之體，少說還有五百年壽數，正的哪門子寢？必是有妖怪迷惑你等……還哭什麼喪，快些帶爺爺去看來！”
流九被他一腳踹出洞外，卻好似看到了希望一般，甩著一臉的鼻涕沫子，眉開眼笑地在前面帶路，悟能與唐寧快步跟上，不一刻便來到悟空所居的內洞。
此時崩芭二也已經聽到訊息，領著族中耆老齊齊來到悟空寢前，正自抹淚不已。悟能看得心煩，一頓推搡分開眾猴，上前一看，只見悟空正平躺在石上，眼窩深陷，面色泛青，口也不見起伏。
悟能暗道不好，伸手一探鼻息，果是半點生氣也無，這才不可置信地看向唐寧道：“真的……沒了。”
唐寧心中有數，倒是沒有驚慌之色，嘆口氣道：“悟空理應壽數未盡，想來是地府勾錯了，他如今有金箍棒在手，必能平安回返。只是悟空性情毛躁，我只擔心他一怒之下鑄成大錯，不好收場。”
“師弟心思縝密，處變不驚，有你這句話，哥哥也算吃下顆定心丸了。”朱悟能可不知道唐寧有吳大師做後盾，確是由衷地感嘆。唐寧面上一陣發燒，正要謙虛幾句，忽又聽悟能驚呼道：“韓師弟快看，金箍棒還在他耳中，不曾帶去啊！”
唐寧一驚，連忙湊上去看，只見悟空耳內金光隱現，金箍棒果然尚在！唐寧呆呆坐在石沿上，略一思付，是了，悟空被勾去的僅是魂魄，而金箍棒乃是實體，又是純陽之物，自然不會被捎帶而去。糟糕，又被吳大師坑了！
“這可如何是好啊？”朱悟能焦急萬分地看著唐寧，指望從他嘴裡拿出個準主意來。孫悟空不過區區散仙修為，就算力氣大些，放到神仙堆裡也是個渣啊！唯一可以仰仗的金箍棒又不在身爆更不要說連身都沒了，一縷幽魂能在地府堅持多久……悟能不敢想下去了。
“咚！”唐寧一拳砸在石上，猛地站起身來，咬著嘴唇道：“悟空魂魄離體，性命危在旦夕。我們不能等下去了，必須即刻動身，想辦法把他救出來！”
“就憑我們兩個？”悟能眼珠子一瞪，失聲叫道。他此時雖然心慌意亂，但基本的判斷能力還是有的，兩個散仙就想直闖地府搶人，瑣去實在太過駭人聽聞。這就好比山火正燒得起勁，卻有兩個愣頭自認為腎功能強悍，憋著一泡尿要去救火，下場可想而知。
“沒辦法，拖得一刻是一刻。”唐寧面色嚴峻，伸手喚過崩芭二猴交待道，“聽好了，帶著人看住你們大王的身，千萬別讓人碰他，要是有什麼損傷，我唯你們是問！”見二猴點頭如啄米，唐寧心中稍定，又說道，“等牛魔王回來，馬上請他前來相救，不可有誤！”堂堂亞聖修為的高手，原子『彈』一般的存在，不用實在對不起自己。
芭二似乎想到了什麼，在懷裡一陣摸索，掏出一根長白絨毛來：“這是大王討伐混世魔王后帶回來的，剛剛喝多了拿出來說要還給牛魔王，牛魔王卻沒收，隨手又丟給了我。真人看看，要是有用就帶上吧。”
唐寧小心接過絨毛收入袖中，喜道：“有用有用，牛魔王此舉必有深意……師兄，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出發！”
“一根牛毛能抵甚用？”悟能苦著臉問道，“再說你我又不會神魂離體之術，如何去得地府？”
唐寧緊抿雙唇，目光堅毅，一字一句說道：“事到如今，說不得只能闖一趟酆都了！”
酆都歷史悠久，相傳曾為古巴國都城，又稱“巴子別都”。此地形制殊勝，乃是四大洲陰陽交會之所，通黑白世界的門戶，白天是活人的居所，入夜後則成為亡者的天下。不時有生人在夜晚誤闖酆都，或是亡魂誤判晝夜滯留人界，數千年來多有離奇古怪之事傳出，“鬼城”之名也便不脛而走。
唐寧與悟能駕起“連雲踏月”之法，不過一炷香的工夫便到了酆都上空，只見黑魆魆一座城池，雖有星星點點的燈籠，卻沒有多少光亮，反而更添邪異。
茫然走在城中大道上，四周萬籟俱靜，只能聽到自己腳步的回聲。兩旁宅院門前懸掛的白紙燈籠忽明忽暗，燭火無風自動，著白慘慘的火光，映在人臉上染出一片幽綠，甚為可怖。
朱悟能環顧左右，艱難地嚥下一口口水道：“師弟，這城中好生怪異，就算夜裡成了鬼域，也該有幾個鬼兵鬼民吧，怎麼走了這麼久連一個喘氣的都沒看見？”
“師兄這話不對，鬼本來就不喘氣的。”唐寧語氣輕鬆，臉色卻頗為慎重，“這個時辰，城裡到處薯怪，陰影之下，門縫之後，凡是你我炕見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咱們，只是不曾現身罷了。”
“啊？”悟能頓時一個激靈，心中湧起一陣群狼環伺的感覺，不安道，“他們……他們這是什麼意思？等著要吃人吶？”
唐寧被他那副沒出息的樣子氣樂了：“師兄莫怕，俗話說‘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何況咱們又是修道有成，有純陽之氣護體，陰邪不侵，他們正是因為畏懼才躲著不敢出來的。”
悟能聞言心中大定，拍著脯道：“師弟也不早說！既如此，待我去抓上幾隻小鬼，問一問如何去往地府。”
唐寧擺手道：“大可不必如此。《神藏經》中記載，城中鬼民盡是魂智未開之屬，只會依本能行事，抓了也問不出什麼，我們直接去拜見此地城隍便是。”
“城隍？”悟能左顧右盼道，“你知道他住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