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莫名其妙
太白金星不急不慢地說道，“那猴兒身具靈根，留在下界妖精之中實為美玉蒙塵，而且容易受人挑唆無心之間惹下事端。還不如召上天來細加約束，導他向善，以全天地造化之德。”
這話連巨靈神那班粗線條的武將都聽得毛骨悚然：如此頑劣的妖猴，居然還是靈根美玉？還要召上天來從此同殿為臣？
沒等眾仙反對，玉帝已經無力地擺了擺手，略帶不耐道：“准奏准奏，此事便交由老星去辦。”
託塔天銳地捕捉到玉帝言下的不滿之意，趕緊出班奏道：“如今天庭各司人噪備，實無空缺，惟天河御馬監少一堂倌，不知老星意下如何？”
李靖原想以此言擠兌太白金星改變主意，在下界山神土地城隍之中給潑孫另謀差使，遠遠打發去休，待得此事塵埃落定，還虐不到由頭好好懲治那妖猴？沒想到李長庚眯縫著眼連連點頭道：“天河水清，龍馬膘肥，正合那猴兒天性，確是美差啊，多謝天王舉薦！”蘇略一拱手，施施然出殿而去。
只見太白金星緩步上前向玉帝微微躬身施禮，口中應道：“老臣在。”
玉帝臥問道：“下界妖猴傷我行劫天官，眾臣計較不定，不知星君可有善言以告？”
太白金星淡然一笑，有成竹道：“此事老臣略有拙計，是否可行還請陛下斟酌。想那猴頭既是修道有成，又能以一己之力破了劫雲，也算成功渡劫，按例自當升入仙班，並無可辯之處。”
此言一出滿座譁然，火德星君瞪著大眼急切問道：“若依老星之言，難道還讓那妖猴上天受封不成！”
“呵呵，羅星君莫急，且讓老朽說完。”太白金星面帶微笑，卻透著一股不容置嗄威嚴，看火德星君訕訕退下方才接著說道，“花果山三修士一日之間同渡天劫，雷部眾人卻慌亂間未曾授下仙籍，此舉有違天條，幾令天庭失信於下界！”
雷部屬官紛紛低下頭，不敢抗辯半句，唯恐太白金星借題發揮。幸好李長庚並無意深究此事，頓了頓又道：“所幸那猴兒性子急躁，動手打傷天官，如此一來，剝奪仙籍便成了天庭所施懲戒，倒也名正言順。”
眾仙習慣性地跟著點頭，心中卻都犯著嘀咕：話真是怎麼說都行，那妖猴洶洶然打傷聞仲，居然是在為天庭的疏忽裹上遮羞布，這就算功過相抵了？只是怎麼感覺這因果順序有點亂呢……
太白金星離了凌霄寶殿，娶沒有直接下界去那花果山，而是先來到了兜率宮，被門前道童徑直引入丹房之中。
“長庚參見道德天尊！”太白金星向蒲團上的老君恭敬施禮，“小神幸不辱命，已討得玉帝旨意，召那猴王上天為弼馬溫，特來向天尊覆命。斗膽再問一聲，不知天尊還有何未盡之意？”
“你我本是一體，拘泥於這些俗禮，反倒生分了。”太上老君笑著搖搖頭。李長庚早已自成仙體，在天界也算是舉足輕重的人物，奈何在自己面前總是有種與生俱來的自卑與拘謹，戰戰兢兢放不開手腳。
太白金邪手笑道：“老朽平素藉天尊之名，極盡狐假虎威之能事，如今在真虎面前，心虛膽顫，安得不畏。”
“你個老滑頭！”老君笑罵一聲，也不再多勸，口中顧自說道，“弼馬溫？呵，倒是隨他心性。”
“天尊對一下界猴王如此著意，莫不是起了愛才之心？然以老朽看來，那名叫朱悟能之人天資才是上上之選，唐寧則是身懷奇遇，更有功德護身。相比之下，這猴頭實在無甚奇處啊……”
“朱悟能確與我人教有段善緣，只是時候未到，至於那唐寧……哈哈，老夫倒是有意，只是若真收了他，恐怕連這兜率宮都要被人拆了。”太上老君說著站起身來，也不顧李長庚滿臉的震驚與迷茫，拉著他便往書房走去，“老星許久未至，且不忙著下凡，來來來，先陪老夫手談幾局！”
太白金星滿心疑惑，卻也只能唯唯應命。
轉眼又已過了一月，唐寧自打從牛魔王處問得了鳳凰真火轉為金色的原因之後，便給自己閉了死關，專心研磨功德之妙。
仔細一想便不難知道，這份莫名其妙的功德只怕就是離開酆都時的那道金光，沒想到自己一念之善，卻得了這偌大好處。正所謂有心為善，雖善不賞，無心作惡，雖惡不罰，只有不計得失因果、純然發乎天性的所作所為，才能得到真正的福報。
如今有了這十萬功德之力傍身，不僅修為大進，更有一項好處，便是輕易不沾業力。修道之人最忌業力，諱稱之為業障、業火，凡無故傷人害命、強取天才地寶、或是無意間妨觸天道執行，都有可能沾染業力。
業障愈重，日後劫雷便愈強，渡劫也就愈發艱難。不僅如此，業力還會在修行過程中悄然滋生心魔，亦即所謂的“道高一超魔高一丈”，若無破障之法，早晚連本尊都為心魔所噬。而很多揹負沉重業力之人，甚至都等不到天劫降臨，早早便被各方修士“圍獵”誅殺，換作各人頭上的幾分功德。
擾脫胎換骨般的劇痛，唐寧緩緩引導金火鳳凰在體內執行了九九八十一個大周天，直至功德之力勻布全身，五臟六腑奇經八脈都被一層淡淡的金光所包裹，汙穢難近，邪魔不侵，方才一聲長嘯，振衣而起。
邁步走出洞門，天上日頭正好，原本略嫌刺眼的陽光經過高大樹冠的阻隔，從葉縫間點點灑落下來，終究不復最初的銳氣，漸漸轉為一團團的輕盈和煦。
唐寧貪婪地呼吸著溫暖而清新的空氣，感受著絲絲縷縷的太陽真火之力，體內元氣的流動彷彿都快了幾分。不經意地一扭頭，卻正看到朱悟能抱著肚子倚在洞口熟睡，大嘴一張一合，伴隨著極有韻律的呼嚕聲，一條晶瑩的水線從唇邊直拖到地面。
“師兄，朱師兄，醒醒！”唐寧不大搖其頭，走上前輕輕拍著悟能的肚子將他喚醒，“天光大亮，長夢未絕，師兄當真好生憊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