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慧芳立刻將資料收進包裡，又問道，“需要我準備午餐嗎？”陳凡笑道，“今天不用，你安排好工作就可以先回去，電影廠的工作沒那麼死板，有電影拍就忙得團團轉，沒電影拍的時候就可以隨便休息。前段時間你加班的時間都算一算，統計好以後給辦公室勞主任，讓他給你算調休。”
武廠長也在一旁笑道，“對對，跟勞主任說，我批了，讓他安排好就行。”
其實不用他打招呼，勞主任也不敢卡邊慧芳的申請啊，這位可是陳凡唯一帶進廠的心腹，真是傻了才會得罪她。
小邊同志簡單算一算，這部戲拍了差不多3個月，一個月有四個星期，差不多能有12、3天的調休，美滋滋。
然後抱著資料開心地離開了，連工作調動的事都忘了說。
等邊慧芳出去，從外面關上房門，陳凡才對著武廠長笑道，“說吧，找我什麼事？”
武廠長呵呵一笑，“不是你找我有事麼，怎麼還問我。”
陳凡眉頭輕挑，“哦，沒事是吧，那我走了啊。”
說著就要起身走人。
武廠長趕緊將他拉住，隨即遞過去一支菸，笑道，“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那我就直說啦。”
擦燃火柴、幫陳凡點燃煙，又給自己點了一支，他才說道，“你這部戲拍完了，下一部打算什麼時候開拍？”
陳凡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好傢伙，我這部都還沒上映，你就催我拍下一部？當年的地主老財也沒這麼壓榨長工的吧。”
武廠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嗐，這不是咱們江影廠苦了太久，好不容易看到曙光，就都閒不住了麼。”
他說著嘆了口氣，眼裡既有滿足，又有憧憬，“想當年，江影廠難吶，說是電影廠，可除了拍幾部戲劇電影，真正的電影是一部都沒拍過。
建廠二十年，好多老同志從青年熬成了白頭，都以為沒希望了，一個個死氣沉沉的，每天除了瞎混等退休，什麼正經工作也不做。”
說到這裡，他轉頭看向陳凡，笑道，“直到我們把你請過來，第一部戲就一炮而紅，那部《小荷才露尖尖角》，從國慶放到現在，馬上就要元旦了，好多大城市還沒下映。
下面的地級市、縣城早就等得望眼欲穿，可就是等不到複製，有的氣得跑去上級單位破口大罵，罵他們複製買少了，哈哈哈哈……”
武廠長說得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儘管這部戲的編劇是姜甜甜、導演是陳凡，都跟江南電影製片廠沒關係，可事實就是電影開頭出現的是江影廠的廠標。
說破天，這也是江影廠的戲，拍戲的人，都是江影廠的演員！
這一部戲，直接激起了江影廠全體職工幹部的精氣神，從此以後，江影廠算是真正“活過來”了。
正是因為“活過”，所以沒人再願意回到過去那種死氣沉沉的日子裡。
這不，《道士下山》剛完成試映，他就在方老書記等老一輩幹部的慫恿下，跑過來找陳凡，詢問他的下一部電影什麼時候開。
陳凡聽著他煽情，默默抽了半支菸。
等他說完之後，才笑道，“你們的心情我懂，只不過，搞藝術創作這種事，是不能著急滴。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急急忙忙弄出來的東西，很容易出問題。所以我的下一部電影，還需要慢慢準備，不著急。”
武廠長滿臉無語，如果不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只用了一個星期改編，然後十幾天拍完、並做完後期，我就真信了你的鬼話。
不過他可不敢跟陳凡吵，只能陪著笑說道，“那，具體時間有嗎？”
陳凡想了想，“第二部肯定還是拍《道士下山》，這是一個系列，全部拍完估計得有四五部。但是劇本還沒寫，寫完劇本估計得要個小半年，再加上準備工作，正式開拍，估計最快也得九月份了吧。”
武廠長一聽，頓時有的眼暈，第一部就是9月份開拍的，合著您一年拍一部戲啊？如果是別的導演，一年能拍一部戲，那已經是高效率。
可是對江影廠卻不夠啊，他還想著趁熱打鐵，把成績再鞏固鞏固呢。
沒等他繼續說話，陳凡便對著他笑道，“武廠長，我覺得吧，你不要只把視線放在我身上，不妨從你們單位內部再挖掘挖掘。”
武廠長立刻說道，“內部肯定是要挖掘的。之前你給我們提的意見，就是拍電視劇，這個就很好，我也非常重視，《津門大俠》拍完以後，我會將與電視臺合作的事情交給廠辦的勞主任去跑。
以後電視劇拍攝這一塊，將會交給況主任全權負責，這方面我們會一直努力，絕對不會讓江影廠回到過去那種無戲可拍的地步。
但是呢，……”
他往陳凡身邊挪了挪，笑道，“誰不想要精品？實事求是的說，況主任拍一部電視劇，還是磕磕絆絆，而陳導你，卻能掌控《道士下山》這樣的大戲，兩位的水準根本不在一個檔次，所以該求的還得求。”
陳凡搖搖頭，笑道，“求也沒用，我再厲害也是分身乏術，不可能立馬就開戲。”
隨即對著武廠長說道，“你的意思我懂了，可我的意思你還沒明白。我知道你心急，可是你也得給江影廠的同志們一個成長期，那小豬不吃飼料，能一下子就長成大肥豬嗎？你得給本廠的同志們‘餵食’，用一部部的戲來幫助他們成長。
除了況主任，還要發掘更多的新人導演出來，……”
他見武廠長還想說話，當即擺了擺手，笑道，“我知道你們有在做。既然已經在做，那就行了，種地不也是這樣麼，丟了種子、施了肥，只要勤除草，其他的什麼也不用再做，等著收割就行。
如果你實在等不住，那還有一個辦法。”
武廠長微微一愣，“什麼辦法。”
陳凡笑了笑，說道，“膠磁互轉技術，瞭解過沒有？”
“膠磁互轉技術？”
武廠長眉頭緊皺，看著他問道，“你是說，將磁帶轉換成膠片的技術？”
陳凡輕輕點頭，說道，“膠片可以轉成磁帶，在電視上播放，這就是電視播放電影的技術來源。同理，也可以將磁帶上的訊號，轉成膠片，用放映機在銀幕上放映。
只不過相比攝影機直接拍攝的膠片，這種經過轉換來的膠片訊號，要模糊不少，還有不少其他缺陷。
可不管怎麼說，那也是電影不是？！”
頓了一下，他對著武廠長笑道，“你們不妨多拍幾部電視劇，如果有比較受歡迎的作品，我可以找人幫忙，將磁帶轉換成膠片，這樣你們不就有電影可以放了麼！”
聽到這話，武廠長不禁兩眼放光，彷彿看見了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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