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肅側頭一看，血還真回流了半管兒，他慘白的唇顫了顫。
他現在看到血有心理陰影了。
程肅連忙伸手去關輸液管，可惜他對這個一竅不通，來回的關也不知道哪個是完全關掉的。
任辰逸到底不忍心，立刻轉向陸莞莞急急的道；“陸知青，你快給他處理一下，省得程知青的血真流光了。”
陸莞莞眼睫毛一顫，正要上前，卻見程肅好像見了鬼一樣，也不關管了，直接把針頭拔了起來。
“不用，我自己來。”
程肅捏著輸液管，讓血流在地上，連手上淌血也顧不得了。
陸莞莞看著程肅反常的舉動，眼底閃過一絲冷笑。
任辰逸還在一旁跺腳，急的額頭直冒冷汗，“你這是瞎胡鬧！萬一感染了可怎麼是好？”
蘇清妍突然撲過去，扯下自己衣襟的布條，慌亂地給程肅包紮。
“程哥，我知道因為陸知青誣陷你，你不想她幫忙，可你也不能任自己的血這麼流，萬一你有什麼意外……”
陸莞莞卻直接道：“是怕我趁機收集他的血液驗他的血型吧？”
蘇清妍手一頓，嗚咽著抱住程肅，“程哥，”
程肅猛地推開蘇清妍，染血的手背重重擦過她臉頰的燎泡。陸莞莞趁機將搪瓷缸重重砸在桌上，棉球浸著的酒精濺在程肅滲血的腕間，刺痛讓他下意識瑟縮。\"裝什麼硬骨頭？\"她從帆布包掏出個貼著紅叉的玻璃試管，金屬採血管在油燈下泛著冷光，\"上個月公社醫院丟的那批採血器，原來都進了某些人的針眼。\"
任辰逸舉著油燈湊近，火苗照亮程肅腕間密密麻麻的青紫淤痕。老人渾濁的眼睛突然瞪大，想起衛生所登記簿上失蹤的注射器，喉結滾動著說不出話。蘇清妍跌坐在地，焦黑的衣襟布條散落在血泊裡，她突然瘋了似的撲向陸莞莞：\"你胡說！是王醫生......\"
\"王醫生？\"姜彥不知何時閃進門口，軍用水壺重重磕在門框上，驚得樑上麻雀撲稜稜亂飛。他展開泛黃的信紙，舉報信上的字跡在火光中扭曲變形，\"這封匿名信裡提到的偷藥人，用的正是程知青最擅長的瘦金體。\"
程肅死死盯著信上自己的筆跡，耳邊嗡嗡作響。他想起半月前幫王醫生謄寫藥方時，對方遞來的那支鋼筆——此刻才驚覺筆尖殘留的藍墨水，與舉報信墨跡分毫不差。蘇清妍的嗚咽聲突然戛然而止，她看著陸莞莞從藥櫃夾層抽出半截焦黑的日記殘頁，上面\"違禁藥材\"四個字刺得她眼前發黑。
\"啪嗒\"，任辰逸手中的油燈突然墜地。黑暗吞沒眾人的瞬間，程肅聽見陸莞莞在耳畔輕笑：\"聽說人在極度恐懼時，血液裡會分泌特殊物質......程知青這麼怕驗血型，究竟在怕什麼？\"
黑暗中傳來玻璃碎裂的脆響，程肅發瘋似的攥著半截輸液管刺向聲源。陸莞莞的笑聲戛然而止，卻在他身後重新響起：“晚了。”冰冷的槍管抵住他後頸，民兵隊長的聲音裹著夜風灌進耳朵：“程肅，蓄意投毒、破壞醫療物資，現在逮捕你。”
蘇清妍突然尖叫著撲過來，焦黑的指甲在陸莞莞臉上劃出三道血痕。“是你和王醫生合謀！他私藏違禁藥材的賬本明明在......”話未說完，她的瞳孔突然放大——陸莞莞從帆布包緩緩抽出暗紅綢布包裹的賬本，封皮邊緣還沾著新鮮的葛根花碎屑。
“你以為藏在灶臺灰裡就能躲過？”陸莞莞用槍管挑起蘇清妍的下巴，“王醫生臨走前特意提醒我，要留意某個總往廚房跑的‘熱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