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妍破壞水管已成既定的現實,人證物證具在。
而姜彥叫來的人證,一個個都強有力。
趙翠玲搓著凍紅的手,對看熱鬧的人群大聲道:“我親眼看見蘇知青蹲在水管旁鼓搗!當時姜工剛去洗手,她就湊上去摸介面,手裡還攥著個亮晶晶的東西!”
陳強往地上啐了一口,恨不得舉起拳頭揮到蘇清妍臉上,“我搬水管時瞅見她眼神不對,總往介面處瞟。剛下過雪,地上泥多,她鞋子上還沾著坑裡的溼泥呢!”
他抬起腳,展示自己鞋邊的泥漬,“幹活的人都繞著走,她就偏往那兒湊?不是故意破壞是什麼?”
陸莞莞適時舉起新手套,指尖沾著抹暗紅:“我開井試水前檢查過介面,螺絲擰得好好的。這會兒針都扎進去了。”
她掃過蘇清妍煞白的臉,“蘇知青的手,怕是比扳手還快吧?”
姜彥將帶血的繡花針攤開,聲音冷然,“陸知青用了紅墨水標記水管裂縫,塗在水管內側,蘇知青若不是故意伸手戳接管,這墨水怎麼會沾到她指尖?介面剛維修好,這根針又是怎麼扎進水管?”
人群中響起此起彼伏的議論,一聲比一聲強烈。
陳強帶頭朝蘇清妍吐起了口水,幾個脾氣大的連呸她好幾下。
“我沒有……”
蘇清妍的辯解被趙翠玲的嗤笑淹沒。
“不是你是誰?難道還是姜工和陸知青,我們大夥可都看到了,介面剛維修好。”
陳強掐著腰罵:“咱大隊知青怎麼都是這種人?當然,不包括陸知青,你知不知道,這要是因為滲水,水管要是凍裂了,全村人吃水都得犯難!”
“不是我……”
她的聲音細如蚊吶,卻被陳建章的哨聲蓋過。
大隊長黑著臉分開人群,盯著帶血的針和她指尖的紅墨水,牙縫裡擠出句:“跟我去大隊說清楚!”
人群自動讓開條路。
蘇清妍踉蹌著往前走,聽見身後趙翠玲的嘀咕:“早看她不對勁,整天盯著姜工和陸知青瞅,眼神跟針尖似的……”
大隊,姜彥和陸莞莞兩人也過來了。
陳建章聽著證據,臉色越來越黑,“紅墨水,繡花針……證據全在這兒了!你還有啥可說?”
物證也有就算了,還有人證,蘇清妍有八百個嘴,也解釋不清楚了。
“好,我認。”
她擦了擦眼角的淚,任由陳建章將她的手按在口供上。
“但我要問問姜工……”
她抬頭望向人群中的姜彥,後者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那根針上的血,到底是誰的?”
陸莞莞和姜彥對視了一眼。
姜彥挑眉,陸莞莞呲笑一聲,“這就要問蘇清妍同志了,畢竟這根針,是你的。”
這根針上的血,姜彥他們本來想留著,不過陸莞莞有了一輩子的經驗,想得多,知道這血如果送去化驗,肯定討不了好,便把血擦掉,換成了紅墨水。
此時蘇清妍想借此找出證據,那是不可能的。
蘇清妍看兩個人有恃無恐,咬唇不再吭聲。
陳建章的筆重重落在紙上,震得墨水滴濺,“按手印吧。”
蘇清妍盯著那灘墨跡,呆呆不語。
蘇清妍的檢討書貼在生產隊公告欄時,天色已經漸暗。
白紙黑字的“破壞公物”四個字被凍得發脆,她隔著窗戶都能看見自己名字上的墨漬,像塊永遠洗不掉的髒汙。
陳建章在大隊辦公室踱步:“按規定,罰你義務勞動半個月,外加賠償水管維修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