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哥,我這兒就剩這塊硬餅了,一直沒捨得吃,喝了幾天粥,好在這兩天就要發糧了。”
程肅聽到蘇清妍帶點鼻音的聲音,心底泛起憐惜,想著等發了糧一定加倍還她。
而他終於難忍餓意,狠下心一口咬上去。
“嘎嘣”聲響在寂靜的屋裡格外清晰,程肅漲紅了臉,太陽穴青筋直跳。
總算咬下指甲蓋大的一點碎渣。
可含在嘴裡咬不動,只能用後槽牙一點點磨。
蘇清妍垂下眼皮,不敢看他鼓鼓的腮幫。
這雜糧餅子還是半個月前程肅分給她的,當時糧食寬裕,她咬了兩口便擱在搪瓷缸裡。
前兩天翻出來時,餅早硬的能敲出響聲,本來已經用來墊桌角。
“程哥。”
蘇清妍忽然輕聲開口,“大隊長沒為難你吧?明明是宋建的錯,大隊長幹嘛總盯著你?”
程肅腮幫子磨的發酸,聞言怒氣上頭,“都是陸莞莞和姜彥,明明我早就沒嫌疑了,他兩偏要在大隊長面前多嘴,不然我能受這罪?”
蘇清妍不禁安撫道:“程哥別急,大隊長他們沒有證據,不會為難你,倒是莞莞……”
蘇清妍想到陸莞莞便忍不住咬了咬唇,指甲深深鉗進掌心。
明明精心設計的局天衣無縫,卻偏生讓姜彥和陸莞莞攪了局,還把程肅牽扯了進去。
幸而她始終藏在暗處。
要知道最先發現兔子窩下有水管的,是她。
當初她和程肅一起在後山埋水管,知道具體位置。
這次偷雞不成蝕把米,連帶著水管埋淺的事都扯了進來。
“她也太狠心了。”
蘇清妍湊近了程肅,聲音中帶著哭腔,“不就因為修水井打下手,掙了點工分嗎,竟連這麼多年的情分都不顧,程哥,修水井那活萬萬不能再讓她沾手了……”
程肅磨著硬餅,眼底泛起狠厲。
明明事情很順利,水管被破壞後,隊裡那麼多戶人家沒水,大隊肯定要降責。
程肅都打算好了,等到姜彥他們三天修不好,他再暗地裡把水管修好,屆時只需要輕描淡寫一句路過發現裂縫,到時候功勞就是他的。
而修水井的活肯定會落在他身上。
誰知道,姜彥那雙眼睛那麼尖,才半天就找到了破損處。
更要命的是,明明他都沒動手,還能查到了他頭上。
“別急,我想想招,現在隊裡盯得緊,得從長計議。”
蘇清妍眼珠子一轉,“修機井需要挖土搬管,這麼重的體力勞動本來就不適合女員工幹,程哥你體格壯,懂技術,這活本該是你的。”
程肅眸光一亮,粗糲的掌心猛地攥住她手腕,“清妍,你說到點子上了,我這就去找人,今晚開大會的時候提,要求大隊重新分配任務。”
蘇清妍羞澀的低下了頭,不著痕跡的抽回手,“程哥,你先吃餅,等下上工還要費體力呢。”
晚上,生產大隊開會。
主要是為了宋建做檢討,獎勵陸莞莞兩人修水管,以及通知發糧的時間。
宋建正做檢討,喉結抖的比篩糠還厲害,“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掏兔子窩不小心……”
“放屁,掏兔子能把土填的跟夯過似的,你分明是眼紅姜工和陸知青掙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