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
確認眠燈房間裡最後一盞燈熄滅,李霧緩步走向黎府外,邊走邊從懷裡拿出一隻小瓶。
一滴黑水浮現在瓶口,這正是鬼修留下的影子所化。
瓶口處,一滴粘稠、掙扎著的黑水正試圖掙脫靈力的束縛——正是那鬼修影子所化。
“帶路。”
李霧指尖凌空一點,一道極細的金色劍氣如絲線般纏繞上黑水。
那滴黑水彷彿被無形的鞭子抽中,猛地一顫,隨即如離弦之箭般飛離黎府。
李霧身形一動,緊隨那道牽引著他的幽藍絲線,眨眼間來到城中角落的一處偏僻廟宇。
顯是敗落多年,門楣腐朽,廟門輕顫。
推開門,巨大的神像閉目端坐在其中,一盞長明油燈已快燃盡。
就在那微弱的光暈裡,一個殘缺不全的影子正蹲在破舊的蒲團上,撥弄著一副陳舊的雙陸棋盤。
“到我了……是六呢!我要贏了!”
影子投出一枚骰子,看著它在冰冷地磚上咕嚕嚕滾動著,推著白棋子走了六步。
隨即,它整個形態似乎微妙地扭曲了一下,挪到棋盤對面,聲音陡然變得溫和低沉,帶著一種安撫的意味:“小沉兒真厲害!”
它如此切換著兩個人,自說自話,時而天真爛漫,時而溫柔和藹。
玩了一會似覺得索然無趣,影子拾起棋子,恢復那細細的聲音:“你來的比我想象的快。”
這句話是對門外看了許久的李霧說的。
李霧踏入廟中,輕撫手中綠梅劍。他不說話的時候,眉眼裡都含著鋒利的意味。
影子被他靜靜盯著,渾身都開始痛,它掙扎著跪坐起來:“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我有一個條件。”
“我從不與鬼談條件。”
話音未落,李霧他背後劍鞘微鳴,一把通體盈綠的長劍,化作一道森冷寒光,穿透昏暗光影,抵住鬼修的額頭。
鬼修駭然退後一步,半截身子重重倒在神臺上。神像往下簌簌落下泥塵,眼見要將影子湮滅。
李霧上前一步,以劍撥開塵土。
神像詭異地凝滯一瞬,空洞雙目中凝結出絲線般的灰色微光,凝成巨網,兜頭籠向李霧。
此間陣名喚傷魂陣,乃是鬼修來到此處後精心佈置的,就算逍遙境也難以脫身。
鬼修從神像底下爬起來,見灰色法陣絞住那個劍修,嘴角一勾:“我正愁去哪個弄個新皮囊,你就送上門了。”
僅存的左臂指甲尖尖,化作漆黑利爪,一把戳進法陣裡。
下一刻,它就驚叫起來——
它的五指已齊根被劍氣削斷。
冰冷的劍鋒不知何時已悄無聲息地貼上了它的頸項,李霧不知何時出現在它身後。
這一手簡單至極,卻眨眼間已將鬼修生死至於他劍刃之上。
李霧啟唇:“解藥。”
跟旁人說話,他向來吝嗇言辭。
鬼修此時已經無計可施,知道自己與他差距甚大。但它卻咬著牙陰惻惻地笑起來:“要是有解藥,我又怎麼會被師門視作怪物,驅逐至此?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個妙宗——
它仰起殘缺的半邊“臉”,聲音嘲弄又蠱惑:“剖開黎未深的肚子,取出陽珠,餵給你緊張的那位小娘子吃下,那屍毒……自然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