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殿燈火搖曳,惡鬼面具猙獰,與瓊華閣那夜一模一樣。
眠燈放下靈弩,身形一晃,如影般掠向瓊離,一把攬住她那柔軟無骨的腰肢,迅速倒退幾步,拉開距離。
黑衣人頓一頓,緩緩道:“她,我的。”
血淋淋的手指一抬,指向眠燈懷裡的強離,語氣波瀾無起伏,如傀儡一般生澀:“誰搶,就殺了誰。”
話音未落,他猛地拔出釘在牆上的長槍!烏沉槍身劃破血腥的空氣,挾著風雷之勢,直刺眠燈面門。
他昨夜明明使的鞭子,今夜換纓槍,竟也揮灑自如。槍乃百兵之王,近身之戰入不了他半分。
眠燈也不硬戰。
她緊攬瓊離,足尖在那渾厚襲來的槍尖上借力一點!身形如流雲般輕盈旋起,非但不退,反而藉著對方揮槍之力,如離弦之箭般撲向他身後。
酒郎君已經滑坐在地,指尖一探脈搏,竟有微弱脈搏,眠燈掌心按在他心口,瞬間瞭然:這人天生心臟偏右,又是自在境修士,故受此重傷猶未斷絕生機。
眠燈毫不猶豫,揚手便是幾個清脆響亮的耳光,待他吃力艱難轉醒,忙問:“千日醉在何處?”
求生本能驅使下,酒郎君竟真的艱難地抬起染血的手指,虛虛指向寢殿角落一處陰影。
眠燈定睛一看,地上果真倒著一個酒罈壇口傾斜,裡面酒已近乎乾涸。
“還有沒有別的?”
酒郎君痛苦地搖頭,口中血沫湧出:“這些了……救……救……呃!”
他眼中迸發出強烈的求生渴望,死死盯著眠燈,彷彿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然而。
“噗嗤!”
誰知道一支剛剛凝出來的靈箭刺入他心口,徹底斷絕了他最後一線生機。
酒郎君倏地瞪大雙眼,瞳孔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與絕望——他以為說出秘密便能換來生機,卻未料到眼前這少女的決絕,比那惡鬼面具更加冷酷無情!
又想跟她說話又想活下來,哪有這麼多好事。
眠燈從他心口拔出靈箭,也不浪費,反身搭在弓弩上,手指扣動扳機,向面具男子射去。
這次皆被揮落在地,面具男子早有準備,他深知眠燈箭法精準,渾身御起結界,步步逼來。
手中長槍再次舉起,槍尖寒芒鎖定眠燈頭顱,殿內死寂,唯有血滴落的“嗒嗒”聲。
死亡氣息撲面而來,眠燈忽地抬手扼住瓊離的咽喉,道:“你無非是想採補她,但你再進一步,我就殺了她。反正你也不會放過我,不如讓空歡喜一場。”
她面色鎮定自若,眸中更是透出日光折射冰層時的神采,冷冽決絕。
面具男子腳步一頓。
他很難在一箇中五階的仙門弟子身上,看到鎮定到近乎無情的神色。她手指深深陷入瓊離喉嚨裡,任這絕色美人如何嗚咽掙扎,也絲毫不動搖。
“而且,”眠燈側耳,彷彿聆聽著什麼,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再不走……殺你的人,可就到了。”
她目光意有所指地投向殿外深邃的黑暗,“你應該能感覺到吧?”
面具後的氣息似乎有一瞬間的凝滯。
下一秒!
“嗚——!”
長槍脫手,化作一道撕裂空氣的烏光,直扎眠燈面門!
眠燈早有防備,攬著瓊離側身急閃。
再抬頭時,戴面具的黑衣人已經消失在殿門外,眠燈這才鬆開扼住瓊離的手指。
瓊離癱軟在地,劇烈地咳嗽喘息。她艱難地瞥了眠燈一眼,那眼神中混雜著恐懼、怨恨與一絲難以言喻的驚悸。
隨即,她眼白一翻,乾脆利落地徹底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