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著她後腦勺的動作,變成了提溜小貓似的攥緊她後頸衣裳,連拎帶拽地把她推到一塊岸上石頭上。
謝弈面若冰霜,眸中殺機隱隱。
“你剛剛想做什麼?”
“送衣服啊,你那麼大反應做什麼?”眠燈納悶道:“不過我怎麼感覺你跟我有點不一樣?”
眠燈伸手在他胸前拍了拍:“白天看著力氣那麼大,怎麼一點肉也沒有。”
“……”
謝弈沉默了很久。
那晚,謝弈冷著臉,用最簡潔的語言告知她何為“男女有別,陰陽有異”,並嚴令禁止她再看不穿衣服的男子。
“怕我看是因為怕吃虧。”眠燈問:“如果男女都不穿呢?那不就公平了嗎?”
謝弈表情似乎在月光中有點裂開,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
“那更不許看!”
……
如今,眠燈可算碰到不穿衣服的男女了。
陰陽交合,子嗣綿延其實是常事,不過顯然這個女子不是自願的,更像是被採補。
“還想上前看?在這待著。”李霧嗓音沉的能滴出水,似乎對她這種不分輕重的行徑有些惱火。
話音未落,李霧忽而輕輕一推她,閃身進了內室,“嗤”地一聲抽出劍。
劍光乍起,如寒霜瀉地,又似銀河倒卷。所過之處,屏風、紗幔、案几……一切陳設瞬間被凌厲劍氣攔腰斬斷。
“哐當!”鎏金香爐翻倒在地,濃郁的甜香霎時變得刺鼻嗆人。
劍勢瀟瀟如急雨,雨密成網,床榻那男子忽地猝然暴起,揪住身側女子的衣領扔出去!
這一擲,狠辣至極,分明是要以女子為肉盾,逼李霧收劍。
李霧身形微側,左手化掌為柔勁,穩穩托住拋飛而來的瓊離,卸去衝力。右手劍勢不停,卻欲變招結印,指尖靈力微滯——靈力聚攏比想象的慢很多。
便是這一瞬間的停滯,男子已然從劍網中脫開,閃電般逃竄而出。
然而等待他的,卻是兩支弩箭。
眠燈離開雲極天宗時拿了些靈器,這精巧靈弩就是其中之一。那天她用來射師陵鶴時,覺得手感甚好,便跟紀不言要了一把。
她準頭極好,連續兩箭封鎖了黑衣向屋頂縱去的退路。
黑衣人被迫急墜而下,身形暴露在月光下——一張猙獰的惡鬼面具覆蓋了半張臉,唯有一雙眼睛,幽深如寒潭古井。
眠燈手腕連動,,箭矢如連珠迸發。夜空響起箭羽帶著鳴鏑般的鋒利,勢要將黑衣人留下。
一聲悶哼,黑衣人捂住手臂墜下,他身形劇顫,一頭撞向籠罩瓊華閣的無形結界!
結界破碎,如無數刀鋒切割皮肉。黑衣人卻恍若未覺,藉著這股衝勢,如鬼魅般扎入下方熙攘的人潮!
眠燈指間靈光再聚,一支更凝實的弩箭已然上弦,箭頭鎖定那在人群中若隱若現的黑影——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穩穩按住了她的手臂。
“會誤傷。”李霧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眠燈微微挑眉,也不反駁他。
只是是看著那黑衣人如同感受不到疼痛的傀儡,在密集人海中靈活穿梭,最終徹底消失在燈火闌珊的街巷深處。
“那你下次找起來,只會更麻煩。”
眠燈收起靈弩,轉身走向翻倒的香爐。
此處佈局與鏡中畫面一模一樣。眠燈指尖微動,玉心鏡悄然滑入掌心,對著香爐灰燼和室內殘留氣息輕輕一晃,旋即收回。
“迷香。”
眠燈下了決斷。
實際上也不需要眠燈說什麼,那衣衫不整的瓊離已經扶著頭站起來。她生了一雙細長的狐狸眼,眉宇自有一段風流,迷離時更是勾魂攝魄。
她踉蹌著,無視屋內的狼藉,徑直朝門口的李霧懷中倒去,口中輕輕呻吟:
“郎君,我好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