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擔心,我對你沒有惡意,否則早就有一百個機會悄無聲息地幹掉你。”
黑暗中的聲音道,“冤有頭,債有主,我的終極目標是黑夢組織而不是你。
“我想和維安局聯手對付黑夢組織,卻不願意直接暴露在維安局的視野之中,所以,我正在物色一名中間人,而你是最好的選擇。
“透過這個中間人,我可以得到維安局的情報以及資源,當然也願意配合維安局執行任務,公平交易,各取所需。
“如果你既有‘剿滅沼澤幫’這份功勞,又是唯一能幫維安局聯絡到掘墓人的人,維安局當然會竭盡所能,為你提供庇護。
“這不是一個完美無缺的方案,但你已經走投無路,根本沒得選擇。
“同意的話,現在就幹掉潰爛的奎克,我們好好談談該怎麼合作。
“否則我只能悄然離去,物色新的中間人,而你就留在這裡,和潰爛的奎克一起等死吧!
“對了,忘記告訴你,巡邏隊已經包圍了這裡,剛才的連環爆炸動靜那麼大,就算聾子在地面上都聽得一清二楚,而你們又在恐懼戰車身上浪費了太多時間,早已插翅難飛!”
黑暗中的聲音消失。
無論大老闆和沼澤幫首領如何暴跳如雷,濃煙繚繞的廢墟深處,始終寂靜無聲。
唯有兩人的手下,在失血過多的情況下,仍舊要緊張對峙,牙齒碰撞發出的“咔嚓”聲。
兩人漸漸沉默。
微妙的惡意如同致命的毒素,在彼此之間擴散。
“奎,奎克,你放心,我絕不會相信這小子的鬼話。”
大老闆艱難吞嚥了一口唾沫,不斷抽搐的臉上勉強擠出三分笑意,“你沒必要這麼緊張。”
“當然,我一點都不緊張。”
潰爛的奎克用僅存的右手摩挲著自己的封印卡,身後的腐朽騎士甲冑下面冒出一個個膿皰,如火山爆發般破裂,噴湧出了刺鼻的酸液。
“不過,這個‘掘墓人’究竟是誰,為什麼你們好像早就認識?”
他和酸液流淌的腐朽騎士一起盯著大老闆。
大老闆的眼珠轉了一圈,隨後重重搖頭。
“不,我根本不認識什麼‘掘墓人’,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大老闆張開雙手,安撫對方的情緒,“對方擺明了是在挑撥離間,希望我們自相殘殺,為了避免誤會,我們是否應該先收起各自的武器和守護靈?”
“有道理。”
潰爛的奎克歪著腦袋,不知在思考大老闆的提議,還是在側耳傾聽地面上的動靜,“數到三,我們同時收回守護靈,如何?”
“沒問題,一……”
大老闆拖長了音調。
“二……”
潰爛的奎克用眼神向半死不活的沼澤幫殘黨示意。
不等兩人同時數到三。
最後四盞應急燈同時熄滅。
窒息的黑暗中,大老闆和沼澤幫首領同時出手。
兩人都是生性多疑,自私自利之輩。
許焰的陽謀讓他們陷入無解的囚徒困境。
潰爛的奎克缺少關鍵情報,更缺乏和大老闆的信任,他根本判斷不出大老闆會不會拿自己的腦袋,當成戴罪立功的敲門磚,向維安局投誠。
而大老闆就算真的不願意向維安局投誠,卻也無法讓沼澤幫首領相信自己的誠意。
更何況,仔細思索掘墓人的話,的確是唯一有機會死裡逃生的方案,不由得他的眼眸深處,不流露出三分心動。
生死剎那,兩人別無選擇。
大老闆雙掌重重合攏,身後的岩漿巨人驟然分裂,又在面前凝聚成一隻巨大的手掌,劈頭蓋腦砸向潰爛的奎克。
岩漿流淌的巨手只是掩飾,真正致命的,卻是他夾在巨手指縫中,一根剛剛從天花板上崩落下來,碗口粗細的工字梁。
沼澤幫首領身後的腐朽騎士,則化作類似沼澤魔怪的爬行生物,整條脊椎暴突出來,如毒蛇,似標槍,刺向大老闆的面門。
生死關頭,兩人再無保留,一出手就是各自守護靈的核心技能。
雙方的手下,不是因為劇痛而失去理智,就是仍舊沉浸在“深淵魔蜥”營造的夢魘幻境中。
聽到撕裂空氣的炸裂聲,他們本能反應,向陷入黑暗前早已鎖定的目標,轟出了最後也是最致命的一擊。
一時間,黑暗被兇焰撕碎。
赤橙紅綠交錯的光焰,映照出一張張痛苦扭曲的面孔和一副副支離破碎的殘軀。
猶如剎那閃耀到極限的煙花,在瞬間的喧囂之後,陷入永恆的死寂。
意識到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勢力,頃刻間土崩瓦解。
大老闆和沼澤幫首領同時發出心碎欲絕的悶哼。
前者的左臉被酸液徹底侵蝕。
非但臉頰和嘴唇上的皮肉都剝落殆盡,露出了被腐蝕成蜂窩狀的黑色牙齒和頜骨。就連左眼都不翼而飛,只剩下黑黢黢的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