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公館,萬喜雀坐在房間裡,不斷回想江洵之的表情,試圖從中找到他並非自願參加東瀛人的宴會。
但他當時躲閃的表情,胸口的請帖和東瀛友人,種種都證明,他就是自願前去。
“難道江家真的……”
萬喜雀有些惱火,她並非個大愛大善之人,但她平日裡看報紙,東瀛人在東北所作所為,早就傳到了錦滬,為什麼還會有人願意與東瀛人打交道,甚至成為朋友。
她一直坐到深夜,二亮帶人巡視公館回來時,她還在呆坐著。
二亮見她神情沮喪,心事重重,先是打發了其他下人,隨後上前詢問:“喜雀小姐,您怎麼還不休息啊?夜已經深了,這裡太冷了,您這身體才剛好,這要是再惹了風寒,少爺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萬喜雀機械式的抬頭,雙眼呆滯,眼中的靈氣消散,嚇了二亮一跳。
“喜雀小姐,您這是怎麼了?是不是今夜有不長眼的欺負您啊,您跟我說個長相,我馬上讓弟兄們把他找出來,讓他磕頭給您道歉。”
“不是,沒人欺負我,我只是想不通一些事罷了。”萬喜雀嘆了口氣,雙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少許讓自己恢復精神。
“二亮,殷疏寒在軍隊裡是什麼樣的人啊?”
萬喜雀頭一次主動打聽殷疏寒的事,二亮一聽,立馬來了精神,用上了這輩子認識的所有褒義詞,就差將殷疏寒誇成一朵花。
“好了好了,知道你對他忠心耿耿,我只是想知道真實的他。現在這個國家被自己人、洋人、東瀛人撕得四分五裂,有點權勢有點槍桿子的人,都開始站隊,殷疏寒他會站在哪邊?”
“當然是國人這邊啊,別的我不敢說,但是少爺絕對不會是通敵賣國的人!”
對於二亮的保證,她很好奇,她示意二亮坐下慢慢說,二亮給她到了杯熱牛奶,坐在一旁的沙發講起他與少爺之間的事。
“喜雀小姐,您可能覺得少爺是個壞人,但他小時候不是這樣的,我跟少爺打小就認識,那時候我是瑪利亞教堂門口的叫花子,專門幹偷雞摸狗的勾當,那時候我們這些小叫花子只能蹭人家老乞丐的地盤,所以我們每天都要上貢,如果沒帶東西回去,就要捱打。”
“那天我記得特別清楚,是個陰雨天,夫人帶著少爺到瑪利亞教堂做禮拜。本來陰雨天街上就沒什麼人,而且對方還是柔弱的女性帶著個小孩,只要我手腳利落,保準被會被抓到。可惜,錢袋子不在夫人的身上,而是在少爺身上,我撲了個空,還被少爺一下子壓在身子底下,動彈不得。”
二亮感到可惜的表情,看得出來他多少還是有些不服的。
“不過夫人和少爺都是心軟的人,他們當時就把我放了,還帶我吃了頓飽飯,那還是我頭一次吃餛飩,真好吃啊。知道我的遭遇後,夫人收留了我,讓我給少爺當侍從,跟著他識字,從那時候我才算有個家。如果沒有夫人和少爺,我可能早就餓死在外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