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離拍了拍紀若汐的肩膀,示意她不用緊張,站起身來迎向墓碑:
“我們坐這艘船?”
“並不。”
墓碑看沒看那邊正在靠岸的運河渡輪,打量了一番紀若汐後收回目光:“你沒跟我說要帶個人一起。”
“她就負責把東西帶走而已,不用在意。”
“暴露的風險你自己承擔……我的人到了。”
順著它的目光,季離兩人將視野投向海岸線,看到一抹翻飛的浪花正在極速靠近。
那是一艘快艇。
注意到季離投來的疑惑目光,墓碑解釋道:
“先離開運河,西邊的碼頭上岸,然後我們再換一條路子,等真正出海的時候再換大船,我的路線一定是最保險的。”
看著那逐漸靠近的浪花,紀若汐不免蹙眉。
恕龍境內不應該存在通天塔的勢力,墓碑能在這種情況下叫來人,對於恕龍來說不是一件好事。
和死徒勾結,那就是需要被清算的物件:“你們在恕龍境內還有人能用?”
墓碑顯然看出了便宜姐姐的心思,那屍體的臉上露出一抹乾癟的笑容:
“放心好了,我們在恕龍境內能調動的人不多,只是有一些用別的名頭設立好的秘密路線,順便借用一下交通工具。倒是你……”
墓碑瞥了眼季離:“她好像知道不少啊。”
季離沒理會:“東西呢?”
墓碑手中一翻,多出了一枚晶體:“在這裡。”
菲林的時域碎片,就這麼堂而皇之地暴露在空氣之中,看起來就像是隻是比較漂亮的玻璃塊。
“上面有我的儀式封印,脫離我的靈質一段時間之後就會解除,拿好了……”
“等一下!”
紀若汐一把按下季離正要伸出的手腕:
“為什麼掉頭了?”
季離扭頭一看,那原本已經快到達岸邊的快艇不知何時已經掉頭遠去,在浪花翻飛之間朝著視平線盡頭駛去。
甚至,那速度好像還加快了不少。
墓碑的眼神微微一凝,對上季離兩人狐疑的目光,它猛地看向一旁的渡輪。
那龐大的渡輪已經停靠在那裡很久了,卻遲遲沒有放下階梯。
它頓時捏緊手中的時域碎片。
……
此刻的渡輪上,人群正在逐漸匯聚,準備下船。
似乎因為航線被耽擱了時間的原因,部分乘客正在抱怨,而遲遲未能放下的階梯也引發了更多的不滿,乘務人員的解釋也並未得到太多的諒解:“只是有人丟了東西,就要讓我們被堵在這裡嗎?就不能先放我們下去?”
“我相親快遲到了,請問你們能不能快一些?”
喧囂的人群中,一名男人隱藏在人潮之中。
他一副亞洲人打扮,穿著一身休閒裝束,頭上帶著紅色的鴨舌帽,揹著大揹包,左手裡則掌控著一隻手推車,右手臂彎裡則夾著一個小包。
看起來就像是個忙碌的父親。
此刻他的神情頗為煩躁,就像周圍那些不滿的乘客,但他的焦慮卻不僅僅是因為遲遲沒有放下舷梯。
一名打扮得像是母親的女子來到男人身旁,同樣也是亞洲面孔:
“確認了,紅土的人目前正在刻意阻撓人群離船,他們還沒放棄……”
和男人臉上的焦慮相比,女人已經滿頭大汗,看起來異常緊張:“果然我們不應該和使團分離,如果有恕龍庇佑的話……”
“那樣的話,我們很有可能因為別的原因被緊急召回國內,從外交層面上,恕龍沒有任何拒絕的道理,還是一樣的結局。”
男人低聲而快速地說道:
“納芙,你太緊張了,放鬆一些。”
“這條‘路線’之所以安全,就是因為這是龍脈之路,是恕龍在舊唐時期曾經承載神州龍脈傳遞國運的通商道路,涉及到龍脈之本,不會有人敢在這裡動手。”
但男人的話似乎並沒有讓女人放鬆下來:“但我們如今的決定已經算是和紅土一派徹底決裂,他們說不定會冒險把我們留下……”
男人眼中一凝:“所以只要讓他們認為自己的抉擇是錯誤的就好了。”
“一路上我們換了多少種外貌,一直沒有露出任何馬腳,他們也沒辦法控制這艘船太長時間,因為那會引來司魂局的注目。
所以只要再堅持十分鐘,他們沒有得到結果,就一定會放棄。”
女人勉強被說服了,但人群中突然引發了一陣騷亂,一個異國模樣的男人來到了最前方:
“抱歉,朋友們,耽誤了大家很久的時間,但請聽我一言……”
他操著熟練的恕龍語,抬手安撫著眾人:
“我是美尼斯的紅土爵士之一,今晚,我會為諸位全額支付十倍船票的費用,算是為大家被浪費的時間支付的小小報酬!”
此言一出,下方一片譁然的同時,也漸漸安靜了下來。
但這對“夫妻”在看到男人的瞬間卻是面色一沉。
尤其是緊張焦躁的女人,臉上更是閃過一抹恐懼:“第四神將……”
“冷靜。”
在金錢的鼓動下,那名站在臺前的異國人很快便安撫好了下方人群的情緒。
並接著表示,願意以時薪兩千乾元的價格,僱傭四十人幫忙尋找他丟失的傳家寶。
在納芙緊張的目光中,很快一個一支抬著貨櫃的工人隊伍就被攔了下來。
“那個是……”
男人連忙按下她的手掌,因為那名異國人的目光已經掃過他們的身上。
他帶著納芙來到人群另一角,女人看著那被圍起來的工人,人群正在要求開啟他們的貨櫃檢視裡面的東西。
眼看著那貨櫃即將被開啟,女人頓時按捺不住就要衝出去,卻被男人一把按住,並將她的頭攬向嬰兒車:
“別衝動!”
“哈立德,你這個懦夫!他們會搶走真實之眼……”
這時人群中傳來一陣喧囂,感知到靈魂扳機一切正常,並沒有傳來任何觸動。
納芙猛地一愣,哈立德也鬆開了桎梏她的手腕。
她回身看向那被人群圍起來的工人們,那裡面只是一些尋常的雜物,並且被打包得整整齊齊。
納芙頓時看向一旁的哈立德:“你把‘它’偷偷轉移了?”
哈立德嘴角勉強露出一絲笑容,但沒有說話。
“就連我們都要瞞著嗎??”
哈立德還是沉默不語。
這時,納芙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緩緩低頭,看向嬰兒車中被包的嚴實的襁褓。
她頓時反應過來,面色一動間,某種抉擇彷彿閃過她的容顏,但還未張嘴就被哈立德看穿,遭到呵斥:“不行!”
“動用它的力量主動引來恕龍禁軍,紅土只會趕在他們之前殺了我們,然後帶走它……絕對不能這麼做!”
“那僅僅是求援也不行麼……”
“不可以!任何在他們心理預期時間之前對這艘船產生的一切異常行為,都會驚動第三神將魚死網破,只要等待就行,等待紅土的人自己放棄……”
納芙不斷掃視四周,似乎想要從人群中找到任何可能存在的司魂局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