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說話很短,但夏守卻知道對方想說什麼。“不是什麼好聽話,只是現在風險太大了!恐懼燈塔是真的有可能會死,要調查還不如直接從羅林斯教堂潛入總部,這樣要安全得多。”
“是的,那種潛入方法要安全得多,但如果之後又遇到了同樣的生命危險呢?我懂的,我非常明白你的想法,反正你到時候也會這麼想:這個太危險了,還有其他更安全穩妥的計劃可以執行,在這邊死了得不償失,反而連人都救不到,換一條路走才是雙全齊美的辦法。
對嗎?你剛才心裡就是這麼想的吧?”
“你連人都不是,只是一個幻覺而已。”夏守冷冷道。
對方知道蘇薇雨,能談論蘇薇雨,就註定不可能是人,只會是怪異現象的一部分。
他本以為這個幻覺依舊會繼續反駁他,但上方卻安靜了下來,再也沒任何動靜了。
但夏守沒有繼續下塔,而是站在原地,躊躇不定。
他開始懷疑,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他曾口口聲聲說,能為了蘇薇雨拼命去救他們,但自己真的有拼命的決心嗎?還只是仗著自尋死路,狂妄地承諾一些根本做不到的事。
夏守低頭,看向腳前的臺階,重新邁步向上走去……
……
……
“他開始往下走了,估計很快就能出來。”觀測員遺憾地嘆了口氣。
高度測量儀上的資料,正在以極快的速度飛速下降,幾乎就是幾秒鐘一米。
然而,當高度下降到62米時,下降的趨勢驟然停住。
“咦,這是怎麼回事?”埃德森問道。
觀測員回道:“暫時的糾結,偶爾會出現這種情況,心防已經崩潰,但信念依舊堅定,所以逃到一半會停下來,但最後他還是會下來,現在只是在做自己的心理工作而已。”
埃德森看著那靜止的數字,遺憾地嘆了口氣:“看來底牌沒辦法攻克這座燈塔。”
其實,埃德森還蠻期待的,他覺得靠夏守幸運的天賦,或許應該能有什麼突破,但這一次,看樣子是無法做出什麼貢獻了。
話音剛落,裡德突然睜大眼睛,驚訝地指著高度測量儀,叫道:“又從62米開始往上走了!”
“什麼?重新上升了?!快,快記錄下來!”埃德森震驚地盯著重新開始上升的數字,立刻下令道。
62米,並不是什麼令人震驚的記錄。
雖然和普通人相比已經非常難能可貴,但在管控局的檔案中,卻是一撈一大片。
讓埃德森在意的是,夏守剛剛所表現出的重整旗鼓,他剛才的極限高度已經達到了75米,但似乎是因為受到了什麼驚嚇,開始轉身下行,高度以極快的速度,下跌到了62米。
在恐懼燈塔中,有一個特別的現象,那就是上行是很緩慢的,要一步步慢慢往上走,有個別人甚至走上幾個小時,才能上行十米。
但如果退縮了,想要逃離燈塔,很快就能從裡面出來,有些失敗者高度的跌落速度,和跳樓的自由落地差不多,一瞬間咻的一下就跌到底了,連他們自己事後回想起來,都會覺得很奇怪,明明往上走了這麼長的一段路,轉身繞了幾圈,出口就在眼前了。
除此之外,歷來檔案還有一個現象,那就是一旦登塔者萌生退意,就不可能繼續重振心態,扛著壓力繼續攀登了。
恐懼就像蓄水的堤壩,時時刻刻承受著壓力,在恐懼緩慢增加的過程中,當事人可以憑藉驚人的毅力,給自己不斷做心理工作,將堤壩建得更高,更牢固。
但一旦堤壩出現裂口,那就是一瀉千里,根本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
像夏守這樣,已經出現極其明顯的決堤趨勢,但最後卻硬生生停住,重新開始上行的人,是有史以來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