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外界沸騰的輿論,鍛造場中的眾人反而有些沉默。
一個個低著頭,有泰山般的壓力壓在心頭,沉甸甸的。
那一雙雙眼睛,時刻盯著他們,關注著他們,甚至產生了一種冥冥中的幻覺,好像整個世界都朝著他們壓了過來!
“大家放輕鬆,這是將綠茵城歷史具現化的過程,沒必要太緊張。”陸遠笑著說道,“這是書寫輝煌的一刻,只要我們能發揮出應有的實力,一切都只需要按部就班完成。”
他拍了拍胸膛:“實在太緊張,我老陸只能勉為其難,承擔你們的工作了。”
這話一出,大夥全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哪有讓老闆加班的道理?
李大鐵冷哼道:“你們這些兔崽子,不會關鍵時刻拉胯吧?還好我帶了好東西。”
他拿出了一份薰香,點燃後散發出了薄荷般的香味。
陸遠聞了聞,頭腦一陣清醒:“確實不錯……諸位,若是準備好了就趕緊開始吧!”
其實還有一件最重要的原材料,0.22單位的玄黃氣。
他準備在某個關鍵時刻悄悄融入。
就如此,眾人拿起了材料,有的是木頭,有的是由“耀銀石”冶煉出來的金屬錠,還有石頭以及一些生物材料。
未來鏡在規劃中是一枚華麗的落地鏡,其高度達到了72米,寬度為36米,暗含了地煞天罡之數——之所以建造得這麼巨大,是因為“後天神話”本身就有這樣的高度!
如此龐大的工程量,得由一個集體分工完成。
有的工匠負責銘刻雕文。
有的負責加工、連結。
也有工匠負責繪畫綠茵城的歷史,也就是在鏡子的背面、邊框上,進行裝飾性的雕塑。
可別小看了這一點,將文明之運凝聚到“未來鏡”上,描述整個綠茵城發生過的歷史便格外重要。
“萬事開頭難,既然大家都不敢動手,那就讓我先來吧。”
陸遠深吸一口氣,先是拿起了一塊罌虞樹木板,刻印了美達文明的遺蹟處,一個茫然的背影。
那是一切的開始——陸遠,來到了盤古大陸。
然後,是一匹狼,一隻貓。
一隻龜,一個海螺。
再然後,才是一座城市,一個部落,一個……文明!
粗糙的手指握緊了工具刀,木屑翻飛,畫面栩栩如生,帶了一絲藝術美感,篆刻到不滅巨龜的時候,他不由得笑了,此時此刻懷念起過去,少了那麼一絲愁苦,多了一絲甘甜。
他全身心地投入,甚至忘記了這是一場比賽,忘記了無數雙眼睛正盯著自己。
他開始雕刻罌虞樹,屬於綠茵城的母樹。
這大型圓雕將組成未來鏡的背面,工程量很大,得復刻罌虞樹的原貌。
可能需要兩三月的時間。
“嗖!”
會場起風了,陽光從頭頂直射下來,照得現場一片明亮,罌虞樹的枝葉在微風中“嘩啦啦”響動起來。
場內所有的工匠紛紛一笑,他們知道,陸大統領已經將人類十八文明的氣運給引動了起來。
“好了各位,開始工作吧!”李大鐵一聲招呼,拿起一塊金屬片,用冰霜麂的皮革輕輕擦拭,彷彿在給新生的嬰兒拭去胎脂。
這塊金屬片是鏡子邊框上的蒙皮,得雕刻上雕文與自己家的歷史。
一張帶著風霜的臉龐隨著拋光漸漸清晰,又因為過於清晰扭曲變形。李大鐵突然心有靈感,這世上所有的鏡子,原不過都是另一種形式的鐵疤。
他也開始繪製圖案。
從砂裡一族的沙漠取水,到被陸遠正式接收,成為人類十八文明的一份子,再到【畫皮】戰爭……
看到李工匠開始鍛造,各大工匠也同樣各顯神通!
老一輩有老一輩的歷史,新生代也有新生代的長征路。
甚至連鼠米壩文明、藍鵬文明也有一些參與者。
每個工匠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很多技藝甚至繼承了已經消失了的綠茵文明,華麗而又優美,一點點銀光,就像水銀裹著碎月光墜入人間,那是綠茵城氣運的凝結。
陸遠完成了一些創造,回過神,看到大家都開始工作,囑咐道:“各位,只要繪畫屬於自己這個時代的印記即可,沒有經歷過的事情,不要輕易出手。其主題是時代發展、人類命運的變化,再加上一些個人層面的小事情。”
“我會負責主要框架,你們補充每個時代的細節。”
“明白!”一位年輕工匠笑道,“但陸大統領的藝術造詣過於嚇人,我們擔心跟不上。”
鼠米壩文明的工匠,鼠工冶,補充道:“最重要的是心意,以及你對文明運勢的理解與融入。這是時代大作,每個時代的人都得出一份力的。”
鼠人工匠嚴格意義上不隸屬於人類文明,但都這麼多年了,也勝似家人了。
這種大作,他們肯定得安排人上場的。
“說的沒錯。這確實是時代大作……站在它面前,我能感受到恢弘大勢。”
“這是有史以來的最強作品!”
藍鵬文明的工匠大師,“羅博米特”喃喃自語。
這藍毛鳥人,立於一塊3米高的木頭前。
那指節粗大的手掌中握著一柄纖薄刻刀。
明亮陽光下,木頭表面浮動著細密年輪,他忽然下刀,刀尖挑開木紋的瞬間,竟像解開一件絲綢衣裳。
木屑如金箔般捲曲飛起,空氣中頓時漾開清苦的幽香。
他刻畫的內容很簡單,曾經的藍鵬城市。
那個高傲的文明與人類會見時的場景——這一段以藍鵬視角的內容,年輕一輩早就不知情了,也沒人關注,但確實是歷史的一部分。
“藍鵬文明若是還有氣運,請助我一臂之力吧。”
“我們要走出神話工業化的第一步……”
……
仙宮內部,異人們也在關注這一場面。
當看到藍鵬工匠正在描述自己家的歷史時,金博特皇子不由得從眼眶中流下了一滴淚水。
“是啊,若是能批次誕生後天神話,我藍鵬文明,或許真的還有重新崛起的機會!”
……
刻刀在木料上游走時,“羅博米特”渾濁的眼珠泛起奇異的亮光。
刀鋒時而如蜻蜓點水掠過凸處,時而似春蠶食葉深入凹槽,每一處轉折都帶著呼吸般的韻律。
木胚漸漸顯出人形輪廓,衣袂褶皺裡藏著流雲紋,空中暗含水波紋。
臉龐上都能看見低垂的睫毛投下的陰翳!
最奇的是那尊逐漸成形的木頭圓雕,衣服的褶皺竟真的在靜止的木料上產生流動感。
當雕刻到某根羽毛末端時,藍鵬工匠“羅博米特”突然換了柄新月形的圓口鑿,手腕急速震顫著鑿出三五個米粒大的缺口,給人物畫上了眼睛——霎時整個畫像帶活了過來,彷彿是一群絕望的藍鵬人,正在苦苦求生,想要為文明找到一條求生之路!
但此時此刻根本沒有人讚揚這位工匠大師的傑作,因為每個人都沉淪其中。
他們深深沉迷於創造著歷史的繪畫,感受到了那來自文明的氣運,就像浪濤一樣,一浪接著一浪湧來!
……
“綠茵城的排場搞得很大啊。”
“你們可別小看了他們,其實力不比工匠文明要弱。”
“這是……要製造一件純粹唯心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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