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當賞！

匆忙趕來的衙役四散開來，將四周管控，又分出兩名衙役逐一檢視躺在地上的賊人。

扶風縣縣衙捕頭馬馳，是個面色黝黑的中年男子，他身體右側腰部掛著一柄長刀。

馬馳手握鋼刀刀柄，腳步穩健地來到三人跟前，目光在三人身上不斷地掃視，語氣冰冷地開口：“你們是什麼人？”

六子被馬馳敵視的目光盯得有些緊張，下意識地後退一步，等回過神，為自己的怯懦羞紅了臉，又梗著脖子站了回去，倔強地抬頭盯著馬馳的眼睛。

鍾爍睜著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馬馳。

蘭芝俯身行禮後，帶著笑臉說道：“我們都是鍾家人。”

將鍾爍往前抱了抱，蘭芝繼續說：“這是我們鍾家的二少爺。他是少爺的小廝，名叫六子。”

馬馳點點頭：“我想起來了，你就是六年前，被周家劫持的那個小子。”

六子點點頭，沒想到馬馳竟然還記著這件事。

站在遠處的那兩名小廝小跑過來，對馬馳介紹蘭芝三人是鍾家的人，並說今天是去送鍾爍去學堂，沒想到半路遇上歹人。

聽了兩人的解釋，馬馳指著屍體說道：“這些人究竟是怎麼死的？”

蘭芝把之前商量好的說辭說出：“是一名路過的好漢，出手將這些賊人解決……”

馬馳對蘭芝的解釋不太相信，皺著眉頭繼續問：“你說的那名好漢，他現在在哪？”

不等蘭芝回答，站在旁邊的六子接過話茬繼續說：“那好漢還沒等我們道謝便走了，真是奇怪得很！”

馬馳心中更加疑惑：“什麼都沒說就走了？”

蘭芝眸中透出無比真摯的眼神，一臉無辜地點頭。

馬馳不太相信地看向六子，語氣變得有些冰冷，並且語速非常快：“那人穿著什麼樣的衣服？身體有多高？是胖還是瘦？往哪邊走了？”

六子沒有一絲遲疑：“那人穿著淡灰色短打，身體差不多和您一般高，比您稍微胖一點，往東邊走了！”

馬馳又問了一些問題，六子也都能回答出來。

最後馬馳說：“今天暫時沒什麼問題了，若是還有什麼想問的，我會登門拜訪的。”

三人點頭。

和三人說了句告辭，馬馳轉身離開。

可剛轉過一半身子，馬馳握著刀柄的右手突然動作，鏘的一聲將長刀拔出，砍向蘭芝。

旁邊幾人被馬馳的動作驚到了，眼睛瞪得溜圓，嘴巴張開甚至能放下一顆雞蛋，身體呆在原地，動彈不得。

就連在四周警戒的衙役也都看向馬馳這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眼看長刀就要砍到蘭芝的脖子，可蘭芝僅僅是眼睛微眯，身體卻是半步都不退。

刀身未至，長刀引動的氣流卻將蘭芝的髮絲吹動，一旁的那兩名小廝嚇得閉上雙眼，不敢再看下去。

下一秒，冷冽的長刀穩穩地停在距離蘭芝脖子一絲一毫的位置上，宛若有東西阻隔，再難挺進分毫。

現場安靜極了，就連落葉的聲音都能聽到。

“啊……”

回過神，蘭芝眨了眨眼，看著眼前鋒利的長刀，嚇得大叫起來，抱著鍾爍向後倒去。

馬馳急忙收刀，竄過去扶著蘭芝。

蘭芝看向馬馳，臉色嚇得發白，嘴角顫抖：“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馬馳沒有解釋，扶著蘭芝放在地上，而後將長刀插回刀鞘。

馬馳冷著臉站起來，拱了拱手道：“非常抱歉，不過這一切都是為了公事，還請姑娘見諒！”

顯然，馬馳並不相信六子說的話，對身邊的蘭芝做了一番測試。

若是六子說謊，憑空捏造了一位好漢，那麼除了鍾爍，他們兩人中間必有一人會武功。

剛才六子流利的回答和蘭芝有些遲鈍的表現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馬馳覺得六子的嫌疑最大，因此馬馳將蘭芝作為突破口，進行測試。

蘭芝能夠在這場橫禍中活下來，那麼蘭芝肯定和六子是一夥的。

若是六子真的會武功，在蘭芝面臨生死危機的時候，六子肯定會出手相助。

六子若不會武功，那蘭芝必定會武功，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人乎？

在面臨生死抉擇的時候，馬馳相信，蘭芝一定會漏出麻椒馬腳。

就在電光火石間，馬馳決定來一番生死測試。

事情正如馬馳設想地發展著，可測試的結果讓馬馳有些失望。

“難道他們運氣這麼好？真有一名過路的高手相助？”

馬馳百思不得其解，一臉疑惑地看向四周，他實在是想不通世間竟真的有這般人。

本來因為是一樁大案子，他才火急火燎地趕過來。沒想到，自己竟變成收拾爛攤子的，馬馳耷拉著臉，臉上滿是不悅。

話說回來，若是馬馳揮刀砍向的是鍾爍，蘭芝說不定會露出馬腳。

可那樣的結果是蘭芝出手奪刀，順勢將馬馳幹掉。

因為鍾爍剛剛受到襲擊，蘭芝不能確保面前的馬馳是不是刺客。

鍾爍只要有一丁點危險的可能，蘭芝就要的把這種可能扼殺在搖籃中，決不能讓漣漪氾濫成波瀾。

眾人明白了馬馳奇怪的行為，馬車那邊卻突然傳出響聲。

“出來！出來！”

一名衙役聽到馬車內有動靜，雙手緊握著刀柄，朝馬車喊道。

周圍的衙役見狀，紛紛抽出刀，將馬車包圍。

“別殺我，別殺我……”

車伕柳叔一邊喊，一邊從馬車裡面爬出。

蘭芝見是車伕柳叔，急忙來到近旁解釋：“這是我們的車伕柳叔。”

柳叔點頭，強行擠出一副笑臉說：“我是鍾家的車伕，車伕。”

馬馳揮揮手，衙役這才散開。

衙役把周邊的商戶叫出來詢問。

商戶們都表示自己只見有人拿著刀砍人，嚇得把店門關上躲起來，沒有看到打鬥過程。

一番問詢，卻是什麼都沒查到。

畢竟死了人，看在鍾業的面子上，馬馳也沒有為難蘭芝他們，只是讓他們簡單到縣衙作記錄。

而這些賊人的屍體，也讓人暫時拉回縣衙。

蘭芝幾人剛到縣衙做完筆錄沒多久，鍾業和鍾九便在師爺的帶領下，出現在眾人面前。

一見到鍾業，蘭芝等人急忙起身，齊聲喊道：“老爺。”

鍾業見三人完好無損，心中的石頭算是落了地，擺了擺手說道：“人沒事就好。”

鍾爍一看見鍾業，掙脫蘭芝的懷抱跑了過去，笑著說道：“爹爹，今天的大戲真熱鬧，當賞。”

鍾業一把抱起鍾爍，疑惑地看向鍾爍，又看向蘭芝。

在蘭芝點頭示意後，鍾業隨即明白過來，對蘭芝說道：“辛苦了！”

蘭芝行了禮後說：“分內之事，老爺莫要這樣說。”

鍾業笑了笑，轉向縣衙的師爺—黃文海：“黃師爺，人現在可以領走了吧？”

黃文海頂著八字鬍，滿臉笑容：“鍾老爺親自過來，當然可以！”

“多謝黃師爺！”

鍾業抱著鍾爍離開，蘭芝和六子等人也急忙跟上。

鍾九沒有跟著離開，從懷中取出一沉甸甸的袋子：“這是我家老爺的心意。”

黃師爺急忙伸出手擋著，搖了搖頭說道：“這不太好吧？”

“師爺太客氣了。縣令大人的那一份晚上會有人送到大人府上，這一份是單獨留給師爺的，還望師爺不要推辭。”

說完，鍾九輕輕地將黃師爺手掌翻過來，把袋子穩穩地交到黃師爺手中。

黃師爺哈哈一笑，將袋子放進懷中：“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要是再不收，便是我不近人情了！”

鍾九也笑了，拱了拱手：“那鍾九先告辭，黃師爺不用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