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上午九點。
足足三十多輛車,組成的浩浩蕩蕩的車隊,向著山裡進發。
新年狩獵,是李家的傳統,當然,其人員,僅限於三種人,一種是嫡系一脈的子孫,一種是給族裡做出的貢獻夠大,還有一種,便是本人足夠出彩,文武兩道,有一道展現能力。
李啟以前,自然就是第一種,靠著血脈比較近,十二歲之後,便佔了一個名額。
這治家之道,所謂一碗水端平,自然不是所有族人,完全平等,而是有平等,也有親疏,強行平等,反而不是什麼好事。
李啟這個時候,和老爺子坐在一個車裡,開車的人,也不是別人,正是李天行,除了他們三個之外,這車裡就沒有旁人了。
這自然也是以往,所沒有的待遇。
只是李啟如今修行有成,心意強大堅定,對於一切的轉變,並沒有任何別樣的情緒,只當是自然而然。
“天南一帶,如今有三大族,慕、張、李,不過,我李家其實真要說起來,搬到這天南,也不過一百五十多年,原本我李家的祖地,在淮南一帶,只是後面世道紛亂,先祖為了避禍,才遷居此地,近山而遠人,以避兵災……”
老爺子眼睛微眯著,口中娓娓道來。
“而和我李氏不同,慕、張兩家,本就是天南的大姓,曾經天南五姓,王、趙、周、慕、張,五姓幾百年屹立不倒,哪怕是改朝換代,城頭變幻大王旗,五家依然是佁然不動,本地許多關鍵位置,盡被五姓之人佔據,未有能與之爭鋒者,若不然,我年輕的時候,也不必遠走他鄉。”
“百多年前,王家做的,便是祁山之中的藥材生意,祁山險惡,總有老藥生,只是當時的世道,採藥人,哪怕採到好藥,所得也不過實際價值的百一……”
“我八歲開始,就跟著進山,十二歲就開始獨自採藥,依然差點餓死……”
“十四歲的時候,我知道這樣不行,於是就跟著村裡的人,出去闖蕩。”
李長青講著當年的舊事。
“當然,當時我的名字,也不叫李長青,而叫李狗,畢竟賤名好養活。”
“我們那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出去,足足二十多個,等到到了目的地,只剩下五個,又過了幾年,就只剩下我一個了。”
“我能活下來,一方面是因為我運氣好,另一方面,是因為我夠無恥,夠兇狠,遇到強人我便跪著拜師,遇到弱的,我便吃上一口……”
“那白虎七殺的三式殘招,就是我跪著拜師,跪出來的,或許有人會覺得這是恥辱,但求活,並不可恥,要說可恥,可恥的也是那時候的世道,若非天要吃人,人要乞活,誰不想堂堂正正。”
李長青平和的講著過去的事情。
李啟聽在耳朵裡,卻是明白,現在的李長青,的確不覺得,以前遇強人便跪,是恥辱,但年輕時候的他,心裡絕對還是在意的,不然也不可能記憶這麼深刻。
“這個時代很好,聖聯手王橫掃天下,編撰武典,廣傳武功,雖然世上流傳,只有基礎篇章,但若有所成,自有求取更進一步法門的地方,就連天下宗門,都因此不得不將基礎武功,廣傳天下,以免天下英才,皆被朝廷得去。”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這天下人,反而對武功,沒那麼重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