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過來!我放蛇了!”白衫少年大聲喊。
沈夜果然站住不動了。
——不過並非是因為對方的話語。
他抬頭看看天空。
冰雹竟然停了。
看樣子,這一場來自天氣的考驗算是已告一段落。
“哈哈哈!”
白衫少年欣喜若狂,一把將屍體扔掉,站起來,抽出一柄長刀,一步一步朝沈夜走來。
“這次不一樣了……我換了這柄刀,而且得到了雙重攻擊的加持,你死定了!”
他大喝一聲,揮動長刀。
一條毒蛇從他身上滑落下來,盤繞在地,豎起上半身,朝沈夜吐著信子。
沈夜緩緩走向他,沉吟著說:“一共八個人,伱卻活到了最後,果然有一手,可惜我一直不知道你叫什麼。”
白衫少年舉起長刀,雙目中滿是殺意,低喝道:“在宴會廳的時候我就說過了,你不配知道我的名——”
殘影一閃而至。
白衫少年慌忙舉刀相迎,出手便是自己最得意的一招刀術。
但是。
對方實在太快,出劍也實在太兇。
——根本就是同歸於盡的打法!
來不及變招。
來不及防禦。
來不及……
逃。
那道殘影任憑長刀落在身上,任憑刀鋒上迸發出兩道斬擊的聲響。
甚至也不去管一旁的毒蛇。
他只是抽劍——
一抹刺目劍芒在陰沉昏暗的樹林中炸開,閃爍如電,熾烈如歌,嗡鳴聲直衝天際,久久不散。
瞬息間,一招已過。
血。
滴落。
劍停住。
“你……這是什麼劍術……”
白衫少年問。
“太白。”沈夜說。
“太不要臉……”白衫少年道。
“只是不要命而已。”沈夜說。
“所以要了我的命?”
“對啊,你怎麼還不死?是我的劍太快?”
白衫少年慘笑一聲,無法抑制住身體,任由自己的身軀朝前走出兩步,跪倒在地,身軀突然分開,血水沖天而起。
屍體倒地。
——他真的死了。
這時沈夜才朝一旁的虛空瞥了瞥。
微光小字凝聚在那裡:“對方啟用了‘雙重攻擊’,而你啟用了‘肉盾’。”
“對方的雙重攻擊無法殺死你。”
“你施展了劍術‘太白’。”
嘖。
我是肉盾啊!你跟肉盾站這麼近,還一臉倨傲的說我不配知道你的名字?這不是找死麼!
沈夜回頭望向那條毒蛇。
毒蛇卻不看他,只是懶洋洋地吐著信子。
“喂,這次你怎麼沒出手?”
沈夜好奇地問。
毒蛇看他一眼,忽然發出陰冷乾澀的聲音:“跟他並肩戰鬥是我的恥辱——”
“他連我百分之一的力量都發揮不出來。”
“大蛇丸,過來幫我做事?”沈夜擺出真誠臉。
“那是什麼。”
“就是對蛇的一種尊稱。”
“小子,你連法界一重都不是,也沒有本命星辰照你,沒有法相在身……”
“而且你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太粗淺了。”
“我怎麼粗淺了?”沈夜問。
黑色毒蛇看他一眼,又看看那個始終跟在一邊的木頭,低聲說:
“這是月下系的神木。”
“確實是。”沈夜說。
“看在你跟我相性比較近的份上,我才多說幾句——”
“我聽見了你在宴會上的發言,你似乎對於世家有一些深重的誤解。”
“誤解?”沈夜搖頭,“不,我不認為自己誤會了他們。”
“你確實誤會他們了——因為人類總是喜歡為後輩遮風擋雨,這是你們人類的習性。”黑色毒蛇說“這個我理解,但殺數萬人都不帶眨眼這種事我永遠無法理解。”沈夜說。
黑色毒蛇依然平靜,以詭異的語調繼續說下去:
“從現在開始,你的腦子裡不能再有‘世家’這個概念,這是平凡人類的錯誤認知。”
“什麼?”沈夜不明所以。
“從法界來看,你所認知的那些‘世家’,不過是一個又一個神靈的巢穴。”
“——當然,不止是神靈的巢穴,也可能是其他什麼東西的埋骨之地。”
毒蛇說完,身形一閃,飛上高空,幾下就不見了。
沈夜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
直到他準備離開之際,才想起還有一事沒有解決。
他蹲下去,衝著屍體說:“來。”
幽暗低語發動。
白衫少年屍體再次睜開眼睛。
“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啊。”沈夜好奇地問。
“……你不配。”屍體說。
沈夜呵呵一笑,朝虛空擺擺手:“教他做人。”
虛空中浮現幾頭黑暗骷髏的虛影,一閃而沒。
秒針——
跳動一格。
“尊姓大名能說了嗎?”
沈夜漫不經心地將夜幕劍放在樹上擦了擦。
屍體一陣劇烈顫抖,彷彿突然醒過來一樣,帶著哭腔喊道:
“我叫牛子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