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還真給啊?”
孫杭端起那杯咖啡——杯子很精緻,是那種帶著冰裂紋的骨瓷杯,杯口的邊緣還鑲了一圈金邊,杯內的咖啡正好處於八分滿的位置,緊貼杯壁的地方還殘留著一小圈細密的泡沫。
孫杭將杯子湊到鼻子前聞了聞,一股醇厚的焦香鑽入了他的鼻腔,但在這股焦香之中,卻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這玩意喝了怕是要躥稀躥到懷疑人生?”孫杭站了起來,嘴裡嘀咕著,走到了“丙六三四”的身前,“這樣吧,我看你腸胃挺不錯,要不你幫我喝了吧?”
說完,孫杭直接一頭抓住了“丙六三四”的頭髮,將它從那具已經破爛不堪的人偶身上提了起來,用四根菌絲強行扯開了對方的嘴巴,然後將整杯咖啡都倒了進去。
“丙六三四”拼命地掙扎起來,然後數百股堅韌的菌絲卻是將它渾身上下都給捆了個結結實實,只能任由那棕黑色的液體落入自己的喉嚨。
咖啡一接觸到它的空腔,就立馬沸騰了起來——這咖啡好像變成了一種具有強腐蝕形的液體,轉眼間便燒穿了它的咽喉,從它脖頸處的位置漏了出來。
菌絲上傳來的掙扎力度一下子變大了許多,孫杭完全能夠感受到“丙六三四”所承受的那種痛苦。
等會?詭物會感受到痛苦嗎?
這個念頭剛剛從孫杭腦海中閃過,菌絲驟然一鬆,只見“丙六三四”如同受熱的蠟一樣迅速融化,變成了一灘由面板、脂肪和血肉糅合而成的粘稠膠質。
“真噁心。”孫杭後退了兩步,在邊上乾燥的地毯上蹭掉了粘在鞋底上的膠質。
這時,他發現在“丙六三四”原來的位置上,有一枚金屬物件,躺在那灘膠質之中。
“……這是,爆裝備了?”
孫杭剛剛彎下腰,想了想又站了起來,從一旁的辦公桌上拿了一個塑膠資料夾,將這枚金屬物件從膠質中扒拉了出來。
緊接著,他又在格子間裡找到了半瓶喝剩的礦泉水,將粘在金屬物件上的殘餘膠質全部都給沖洗乾淨。
這是一把鑰匙。
鑰匙通體呈現出銅黃色,造型極為古樸,主體就是一根大約五公分的銅棒,接近末端的地方有著一小段齒狀凸起——這種鑰匙一般用在上個世紀或是更早年代生產的老式鎖具,在現代社會里,這種造型的鑰匙一般以工藝品和裝飾品的身份出現,而非它原本的用途。
“雖然不知道這頭詭物到底是不是丙六三四……但大機率也是被時空置換過來的,也就是說,它很可能來自六十五年前。”孫杭仔細地打量著這枚鑰匙,“六十五年前的話,這種鑰匙倒也挺常見的……就是不知道那把鑰匙所匹配的那具鎖,究竟在什麼地方。”
這棟將孫杭困住的詭物寫字樓處處充斥著現代風格,辦公室的門用的都是人臉和指紋識別的電子鎖,像這種古董一樣的老鑰匙,顯然不是用在這裡的。
孫杭隨手將鑰匙收進口袋,然後打量了一圈四周。
一般來說,恐怖場景都會盡量處於黑暗之中,再不濟,也會讓照明裝置出現一些“故障”,製造出那種光影不斷切換的效果,使人的神經時刻處於緊繃之中。但孫杭所處的這一層樓卻燈火通明,一點都沒有那種環境類詭物應有的氣氛。
想要離開這裡,有三條路可以選擇,前兩條是寫字樓內的電梯和安全樓梯,第三條則是剛剛孫杭在玻璃幕牆上鑿開的那個大洞。
電梯和安全樓梯想都不用想,肯定存在著“問題”,但玻璃幕牆之外那無邊無際的黑暗,顯然也不是什麼善茬。
孫杭走到幕牆邊,往外面望了一眼。
他總有一種感覺,如果自己就這麼跳出去的話,很可能會在黑暗之中一直往下墜,就如同落入一個無底的深淵,永遠都不會觸及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