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氣味既不是蒸籠裡包子那股馥郁的麥香,也不是紅油那股令人提神醒腦的辛香,而是一種難以用語言去形容的香味。
類似的香味,孫杭只在血腥瑪麗和王晞怡的身上聞到過。
“詭物?還是感染者?”孫杭一下子警覺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一輛三輪車碾過鬆動的青石板,車斗裡的是還沾染著露水的新鮮蔬菜;兩個揹著書包帶著小黃帽的孩子坐在店門口的石坎上,捧著大碗吸溜著麵湯;三個佝僂著背的老婆婆聚在一個菜攤前,激烈地和小販討價還價……
短短十幾分,這條老街就已經完全醒來,充斥著煙火氣的景象讓人下意識地就想放下心中的戒備……
當然,前提是孫杭沒有聞到那股獨屬於詭物或是感染者的氣味。
這氣味若隱若現,若即若離,既沒有消失,也沒有加重……這就意味著氣味的來源一直和都孫杭保持著一個固定的距離。
孫杭直接無視掉了那些在移動的人或物,然而,在排除掉這麼多“錯誤選項”之後,剩餘的選項依舊多到令人髮指。
氣味的來源可以是一個人,也可以是一隻不起眼的小蟲子、一盞豁了口的粗瓷茶杯,甚至還有可能是行人腳下一抷潮溼的泥土,或是坊間吹過的一陣冷風。
“奪、奪、奪……”菜刀和砧板碰撞的沉悶聲響傳入孫杭的耳邊,菜籽油沸騰時噼啪聲,叫賣的人聲……各種各樣的干擾實在是太多了,以至於孫杭很難將注意力集中起來,去逐一辨認那股氣味的來源。
所幸的是,氣味一直都在,沒有消失。
孫杭從桌上的筷筒裡抽出一副一次性筷子,撕開包裝,將併攏在一起的兩根筷子掰開。
他點的抄手已經下鍋,旁邊那桌的老大爺還在喋喋不休地向他介紹著天府城什麼樣的吃食最正宗,一隻通體漆黑的烏鴉從街道的上空穿過,消失在一側的屋簷後面。
孫杭掏出手機,思索了片刻,又將手機放回了口袋。
他餓了。
他需要覓食。
“一兩半抄手,不加辣——”就在早餐店老闆端著一隻海碗走過來的時候,那股氣味突然變得淡薄了半分。
在這一瞬間,孫杭就鎖定了目標——那是一個帶著鴨舌帽,還拉上了衛衣的兜帽,雙手戴著手套,全身上下都裹得嚴嚴實實的年輕女性。
她坐的位置距離孫杭大概有十五米遠,那是一家賣豆漿油條的鋪子,在從老闆手裡接過一大袋油條和包子之後,她便起身壓了壓帽簷,轉身朝街口的方向走去。
儘管這個時候吃完早餐起身的人至少有五六個,但孫杭的直覺告訴他,那股“氣味”,就是從這個女人身上散發出來的。
“老闆,不好意思,突然有急事。”孫杭也跟著站起身,有些尷尬地對抄手店的老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