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忙回神,一心一意梳理圖南的黑髮,眼看著圖南在這種親密又放鬆的氛圍裡逐漸放鬆了繃勁的肩背。
離露出一個細微的笑。
這個育母對他的依賴根本掩蓋不住,這次是他暴躁了,但沒關係,他總會補償她,畢竟他們還要在一起很長的時間……
但獸神顯然不是這麼想,不管此刻洞內的氛圍多麼寧靜,祂就像是故意嘲笑離的妄想一般,立刻讓他意識到凡人的痴妄。
外面從遠到近傳來尖叫。
整個河谷像是被加熱的水鍋,逐漸翻湧,混亂的動靜越來越大。
離側耳聽了一瞬,回頭拿上自己的彎刀,交代圖南。
“你別亂跑,我去看看情況。”
圖南的聽覺不如離,但沒多久就也聽到那些不詳的聲音。
她穿上鞋襪,換上軟甲,裹上斗篷。
想了下,又取了一把小巧的匕首收在腰間,推門走出洞穴。
從她所在的這處洞穴巖壁看下去,能清晰看到河谷發生的一切。
在地下河上游,那處更黑暗的沒被火光照亮,彷彿沒有邊際的地方,三條巨大的蟲被人群圍著攻擊著。
那是巨大的蜈蚣狀的蟲。渾身米白的甲殼,口鉗看著就很鋒利。
好些獸人已經幻化出原型交替攻擊,可惜的是隻有非常有限的攻擊能對那些蟲子造成攻擊。
蟲子在原地的翻騰掃蕩一次就能壓倒好幾個獸人。
離已經跑到最下層。鬼使神差的他抬頭,居然發現那個嬌弱的育母在高處圍觀這一切,他朝圖南吼道:“回去,我去把這幾隻地行蟲收拾了就回。”
離提著彎刀沿著河道邊朝混亂處疾奔,路過的好些獸人歡呼起來,跟著他往前。
顯然離在河谷已經打出自己的名聲,有了自己的追隨者。
圖南看著他就像一把尖刀,一面旗幟,插入戰場核心區,身後跟著他的那些獸人自覺配合著他的攻擊。
離很快地跳上一條地行蟲的頭,緊緊扣著它的甲片縫隙,其他獸人在它前方不斷騷擾它的視線,不讓他翻滾。
離高高舉起彎刀,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圖南都能看到冷肅的刀光劃破那片半明半暗的空間。
“哈!”
離高聲吼著,死死把彎刀直直插入。
地行蟲瘋狂掙扎起來,他握著刀,像是被甩落,但其實只是藉著慣性讓彎刀順著縫隙整齊擴大創面。
離落地時,地行蟲在他身後扭動了片刻,從那個半環狀的刀口處,綠色的血液激射而出。
蟲身僵住,轟然倒地。
人群發出熱烈的歡呼。
離在那種歡呼裡,半跪著抬頭,把彎刀橫舉到額頭,衝圖南的方向舉了舉。
他一定在笑,圖南呼吸急促,心跳亂了。
她很難把自己的眼光從這樣的離身上移開,這是刻在雌性基因裡的東西——被強大的雄性吸引。
所以雄性才會炫耀,這是他們對雌性永恆的追求手段——炫耀自己的武力。
然而盯著已經起身,又盯上下一個地行蟲的離,圖南的笑容逐漸收斂,她在思考一個問題。
那就是:地行蟲,為什麼會出現?
是隻有這三隻?
還是,它們只是一波……前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