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禁藥、收租·二
萱安靜地躺在石柱頂,石柱表面沒有任何可供登攀的道路,但這對她而言不算難事,她躺在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一刻閉過眼,這地方很美,但帶給她的卻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三年前,有人在這裡為了救她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而那件事幾乎成為她這三年揮之不去的夢魘。
艾小薇、石昊、簡澤、樂嘉兒,四人在進入學生會的當天就被告知了當年那場大戰的始末,他們所知道的大概內容,無非就是因為戒的背叛,導致學生會從內部瓦解,那位被稱之為影的會長,最後用犧牲自己的方式打敗了敵人,挽回了敗局。這是很合理的解釋,符合正義將不惜一切代價戰勝邪惡的原則與標準,可是他們並不知道,戰勝邪惡的不是正義,而是邪惡本身!
這是澈他們唯一對幾個小傢伙所隱瞞的事情,關於影,正義與邪惡,光明與黑暗的立場不能用在他的身上,因為他原本就是代表邪惡吞噬一切的黑暗之影,擁有著操縱陰影異能力的他,與那些經蠱惑而墮落的黑暗契者不同,他是被賦予了與生俱來黑暗力量的被詛咒之人。
萱安靜地看著湛藍如明鏡的天空,她的眼中沒有任何神采,如同失了神一般,她在這裡回想起了許多往事,其實也不算往事,她才多大,遠未到回首歲月白頭的年紀,只是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總會牽動她心底那根一直不願觸碰卻又無時無刻不在觸碰的弦。
很多年前的一天,亦師亦父的艾瑞德院長將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乞丐少年帶到了他們三個面前,她至今還記得看見他的第一眼,他那髒兮兮裹著泥的臉上,一對漆黑眼瞳透露出的冷漠與平靜,那種眼神不該出現在一個七八歲連飯都吃不飽的少年身上,她很好奇在來到這裡之前少年經歷過什麼,然而艾瑞德院長並沒有細說,只是告訴他們,從今以後,這個少年將是他們相依為命的家人、同伴與戰友!
這就是艾菲爾學院四大留級生的初次聚首,沒有什麼不打不相識,也不是因為志趣相投,他們只是四個在少年時就被艾瑞德院長相繼收留的孤兒罷了,區別只在於有的人先來,有的人晚到!
從那以後,他們開始一起生活,一起學習,那個少年哪怕換上嶄新的衣服,洗乾淨臉,眼中的冷漠也絲毫不減,她自詡已經算是極為不近人情之人,但和他比還是差了許多,自己雖然冷漠,但至少還保留著人性,而他不一樣,他的冷漠彷彿是一種本能,連最基本的人性都已經喪失,他從來不與人交流,總是機械式地完成艾瑞德院長留給他的課業,按時吃飯,到點睡覺,日復一日,重複著對他而言無所謂單調與繁瑣的時間。
他們同住一個屋簷,卻當了整整三年的陌生人,蟄和澈曾試過不止一種方法想要靠近這個奇怪的傢伙,結果總是無功而返,直到某一天,玩癮大發的蟄將惡作劇的想法實施在了他的身上,他將一塊掉到地上的糖果撿起來遞給了他,她看著那個木愣愣從來不會表達拒絕的少年如同木偶般將接過來的糖果緩緩送進嘴裡,她們之間的交集也就從那時開始!
她給了他一巴掌,在他就快將糖果送進嘴裡時,她一巴掌打掉了他手中還沾著泥灰的軟糖,將一顆包著彩色糖紙的糖果硬塞進了他變得空蕩蕩的手裡,做完了這件微不足道小事的她準備轉身的一剎那,那個彷彿患有嚴重自閉症的少年開了口,說出了三年來的第一句話。
那句話只有兩個字——“謝謝!”
那一刻,蟄和澈驚呆了,她同樣驚呆了,就在他們已經懷疑少年是不是天生不會言語時,他終於開口說話,那兩個字毫無疑問是在對她說,她無法形容那是怎樣的一種語氣,但她確認那是她這麼久第一次從他身上感受到活人的生氣,她微微發怔看著他,那雙眼睛漆黑如墨的眼瞳總算有了一點點的焦距,那時的他們才明白,這個被院長賜名為影的人,他不是天生痴傻,也不是天生遲鈍,他一直以來什麼都看在眼裡,什麼都一清二楚,沉默不代表無知。
從那以後,她身邊多了一個彷彿影子一樣的人,隨著年齡的增長,那個沉默的少年性子沒有任何改變,他身上似乎籠罩著一層愈發濃郁且揮之不去的陰影,或許是受他的能力影響,他變得冷漠近乎於冷酷,無情乃至於絕情,對周圍的所有人都漠不關心,對發生的一切都無動於衷,他關上門,活在自己的世界裡,然而即使是這樣的他,卻會在自己的心房裡開出一扇窗,那是留給他們三個人的,更是留給曾經給過他一顆糖的自己的!
正是基於這樣的過往,所以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他是絕對不會為了所謂的正義做出那種程度的犧牲的,別人的生死與他何干,他是被光明所遺棄的人,連骨子裡都滲著黑暗的毒,他會踏出那不顧一切的一步,只是單純的因為當初的那顆糖!
這正是她三年來煎熬至今的原因,她把他的離開歸咎於自己的身上,儘管所有人都相信,即便時光倒流,一切重頭來過,影依舊會做出同樣的選擇,這不是她的錯,而且,能遇到一個願意為了她不計生死的人,這難道不是應該感動和慶幸的事嗎?別人或許可以這樣想,但她不能,她是多麼要強的一個人,她無法接受以命換命這種程度的情分,這是於她而言所無法承受的生命之重。
清冷的山風拂過面頰,帶起絲絲涼意,記憶的閘門一旦開啟,就如同洪水決堤一般再難收場,自從那一日在樹林裡與那個神秘男子錯過後,這樣的念頭便一直縈繞在心頭,她有一種可怕的直覺,神秘男子和影就是同一個人,可她沒有任何的證據去佐證,相差太多,除了體型沒有一處重合,除非是脫胎換骨,否則無法解釋這樣判若兩人的鉅變,而且,如果真的是他回來了,沒有理由不出現見她。
石柱邊緣突然飛上一隻鐵鉤,準確且牢固地嵌入地面,隱約可以聽見下方傳來的急促呼吸聲,幾分鐘後,一隻手掌有些突兀從鐵鉤鑲嵌的位置探出,如同墳地裡詐shi,一道瘦弱身影艱難地爬上石柱頂端。
一名如衣著樸素,如出水芙蓉般的輕靈少女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絲毫不顧及這樣的姿勢於她的形象太不雅觀,只見她俏臉漲得通紅,初具規模的**上下起伏,顯然爬上這根石柱把她累得夠嗆。
少女滿頭大汗氣喘吁吁,歇了足足一刻鐘才算緩過氣來,這石柱少說千米之高,又是與地面垂直,加上這鬼地方對異能力有很強的壓制效果,她真是使出渾身解數才爬了上來。
萱早在那隻鐵鉤飛上來時就不耐煩地閉上了眼,恢復了一些氣力的少女由仰躺轉為盤膝,隔著幾十米的距離看著躺在對面的那個人,雙眉緩慢蹙起:“你什麼意思?看見我來了就裝睡?演技能不能再拙劣點?”
萱沒有睜眼,但卻回道:“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她雖然沒有睜眼去看,但她知道來到這裡的人是誰,研發部的慕容佳悅,的確有些令人意外。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