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淡地發話,“你有重新組織一下語言的機會。”
老頭怔了一怔,然後苦笑一聲,“大人,我要真有錢賠您,還至於做這種下作事?”
花蠍子冷冷地發話,“也就是說……你沒有用了?”
“有用,我當然有用!”斯賓塞毫不猶豫地回答,“我對聚居點和附近營地都很熟。”
花蠍子身為冒險者中的頭目級人物,並不缺乏跟這些閒雜人等打交道的經驗。
她深知就算再不起眼的人,也有利用的價值——否則就做不了那麼多壞事。
所以她真的不意外此人的回答,只是下巴微微一揚,“在那裡等著。”
然而她這個態度,稍嫌傲慢一點,又惹得一箇中年婦女看不慣了。
她輕聲嘀咕一句,“外鄉人……要不要這麼招搖?”
下一刻,白芒一閃,卻是花蠍子扣動了鐳射槍的扳機。
那女人的髮髻瞬間就被打散了,一時間臉色刷白。
花蠍子冷冷地發話,“你再胡言亂語,我下一槍必定殺伱!”
她做事一向是比較謹慎的,但是到了眼下這一步,光謹慎是不夠的。
黑天想要在這裡常住,第一印象很重要,如果被人看成軟弱,以後的事情會層出不斷。
他們原本並沒有立威的打算,可是還沒有進營地,就被人主動找上門碰瓷。
說到底是對方花樣作死,這種情況下,花蠍子想不強硬都不行了,她別無選擇。
女人摸一摸頭頂的散發,有心說點什麼,可是嘴巴動一動,怎麼都無法開口。
兩行眼淚不爭氣地流下來,她竟然哭了。
看熱鬧的人也停止了議論,周遭一片寂靜,他們真沒想到,這次來的外鄉人這麼兇猛。
曲澗磊的表現非常驚豔,但是花蠍子的反應也不差多少。
鐳射槍的精準程度是很高,可是隨手一槍就能打散發髻,這槍感不是一般的好。
宙六聚居區最不缺的就是獵手,眼力強的人海了去啦。
來的外鄉人雖然只是個四人小團隊,最少有兩個頂尖的好手。
副駕駛上的小女孩兒估計要差一點,但是誰敢賭那司機不是好手?
誠實營地一向喜歡教訓外來人,可也不是沒有遇到過強大的刺頭。
來宙六的冒險者,多是為了博財富,其中不乏異想天開自不量力的。
可是真正強橫的人也不少
誠實營地遭遇倒的最狠一次,一個三人小隊就將整個營地攪得天翻地覆。
這三個人裡最終死了兩個,但是誠實營地死了不止三十人。
然而這還不算完,第二年,僥倖逃走的那廝招募了十來個好手,再次偷襲誠實營地。
幸虧當時有兩個中等冒險團臨時借住營地,幫忙抵擋住了攻擊。
偷襲者死傷過半之後,主動撤離戰鬥,但是放下話來:回頭再來!
這下誠實營地的人受不了啦,透過查證死者身份,終於搞清了那個刺頭是誰。
然後有大佬級的人物出面說項,誠實營地賠了不少錢,才算勉強揭過了此事。
所以看到曲澗磊和花蠍子都如此強勢,一時間還真沒有誰敢炸刺了。
曲澗磊也不理這幫人,衝著那名瑟瑟發抖的盜匪招一招手,“過來。”
這盜匪很有眼色,走過來之後,先將灑落在地面的銀元撿起來遞還,“大人。”
曲澗磊收起銀元,“敢偷我,膽子很大啊。”
這盜匪原本想辯解,但是嘴巴動了一動之後,終於喟然嘆口氣,“是我眼瞎。”
曲澗磊不擅長社交,說話一般都很簡短,“知道我車上東西值多少錢嗎?”
這話一出口,別說盜匪,圍觀的人裡,都有不少人變臉了:在陌生地方亮家底?更有人默默地後退,心裡也忍不住自責:我也真是閒得,沒事兒瞎湊什麼熱鬧!這四人肯定不可能滅掉所有人的口,但萬一人家只是先頭部隊呢?盜匪更明白這道理,哆嗦了兩下之後,小聲回答,“只是想順點不值錢的。”
這話沒錯,但也不全對,曲澗磊沒興趣駁斥他,所以看一眼花蠍子,“你處理。”
花蠍子的反應很直接,“賠錢吧,也不跟你多要,五百塊銀元。”
盜匪的臉色一變,苦笑著拱一拱手,“大人,我渾身上下也沒有那麼多。”
花蠍子也不是多話的人,但是黑天老大不愛管事,那也只能她出面了。
所以她冷哼一聲,“你是覺得,我們這一車物資不值五百銀元?”
只看這滿滿當當的輕卡,兩個頂尖高手加全副武裝,車上的物資能少於五百銀元?擱給傻子也不會相信吧?
那名盜匪也不敢辯駁,只能老實地回答,“大人您說什麼就是什麼,我都相信。”
“相信……”花蠍子上下看他一眼,“既然賠不出來錢,剛才哪隻手搭的鉤子?”
盜匪下意識地把右手藏在身後,一臉的苦澀,“大人饒我這一次……我有價值。”
花蠍子漠然地看著他,“你這是連胳膊也不想要了嗎?”
那盜匪眼見躲不過了,眼中掠過一絲狠辣,“那行,我給您一個交待!”
他直接用左手掣出了短匕,一刀劃在了右手上,食指和中指兩根手指跌落在地。
人不狠站不穩,廢土討生活更強調這一點,不但對別人狠,還要捨得對自己狠。
鮮血噴濺而出,他臉色蒼白地看著花蠍子,顫抖著發問,“大人,您可滿意?”
“我不滿意!”花蠍子乾脆地回答,“我要你一隻手,誰跟說兩根指頭就夠了?”
“再說了,我要親自動手,你自己動手……誰給你的臉?”
這才是真的強者心態,是我要懲罰你……誰讓你表示自己的硬氣了?
盜匪臉色刷白,身子晃了一晃,“大人,沒了手指,我以後也做不了這營生了。”
花蠍子微微頷首,“那行,把你那伴當的左手斬了,我放你一馬。”
她一邊說,一邊就掣出了鐳射手槍,指著對方的額頭,“我數三個數……”
根本不給對方任何反駁的機會,選擇的時間也只有三個數——生,還是死?
盜匪有太多的話要說了,比如說強調一下伴當之間該有的友情。
但是隻有三個數的話……他一轉身走向自己的伴當,一腳就踩住了對方的左臂。
伴當沒命地掙扎,但是他失血太多了,沒多少力氣。
手起刀落,一隻手掌掉了下來,鮮血四濺……
忠誠和背叛,真的是廢土永恆的主題。
花蠍子手一抖,一槍就打飛了那隻斷掌,然後收起鐳射手槍,淡淡地發話,“好了。”
然後她衝著斯賓塞招一招手,“帶上那隻狗,上車。”
威是立了,但是這個誠實營地也是絕對不能待了,帶上老頭走人就是了。
斯賓塞看著她這一系列冷血操作,哪兒敢說半個不字?老老實實地爬上車。
然而就算這樣,他的一雙老眼還在賊溜溜地四處打量。
不過車上的物資雖然多,綁紮得都非常好,既是趕長途的需要,也防著別人見財起意。
辛迪的經驗也不算太差,不等花蠍子說什麼,直接掛起倒擋向外倒車。
倒出七八百米之後,她嫻熟地打一把方向,越野輕卡轉頭疾馳而去。
然而,開出三四公里之後,車速逐漸減慢。
然後車門一開,一個矮壯的身影順著踏板攀上了馬槽,正是克萊兒。
廢土的女孩子,還真的不嬌氣,這不,她臉上甚至也掛上了面巾。
她敏捷地翻進車斗,上下看兩眼斯賓塞,然後粗聲粗氣地發話,“老大,這狗給我吧?”
斯賓塞雙腿一屈,直接就跪下了,“冒險者大人,饒命,這是我的飯碗啊,”
他雖然知道,兩個頂尖高手一個冷酷一個無情,但是現在最難伺候的,一定是這小魔王。
大人說話辦事,總有基本的邏輯,可是孩子……就沒個道理可講。
這不,張嘴就要把他的命根子奪走,所以他也只能選擇能屈能伸了。
“這隻雪獒我要定了!”克萊兒霸氣十足地宣佈——這也是老媽降速讓她進車斗的原因。
關鍵是這隻狗狗太可愛了,會碰瓷、會裝死、會裝瘸……
斯賓塞也不敢說什麼,只能苦笑一聲回答,“那你還不如殺了我。”
“那我就殺了你!”克萊兒眉頭一皺,從腰間拔出了鐳射手槍……這是辛迪剛給她的。
辛迪的配槍是曲澗磊給的,她臨時借給女兒,是不想讓她用刀殺人。
用刀殺人,她擔心對孩子的成長不好,而且……也容易被人反制。
但是也從側面說明,她不排斥孩子殺人,哪怕是女孩子。
廢土就是這樣,心軟的孩子長不大,以前辛迪不懂,現在她懂了。
“姑奶奶,你等一等,”斯賓塞嚇得魂飛魄散,“我賣、我賣還不行嗎?”
“早這麼說嘛,”克萊兒晃一晃手上的手槍,“五塊銀元沒問題吧?”
“我第一次殺人,也不想殺個沒還手之力老傢伙。”
我也不想被你殺呀!斯賓塞真的是欲哭無淚。
他硬著頭皮發話,“雪兒非常聰明……真的不止五塊銀元。”
“這個我不管,我認為它值五銀元,它就只值這麼多,”克萊兒理直氣壯地表示。
“你讓它撞車的時候,沒有考慮過我們的想法,那麼,我為什麼要考慮你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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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賓塞在誠實營地,那是出了名的滾刀肉,除了一把年紀和一條狗,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