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的膽子也不小,先打了嚴世蕃,現在又抓了徐階的兒子,他是個聰明人,難道看不出徐階是首輔?非要在這個時候找徐階的麻煩?”嘉靖都無語了,王言是真敢幹吶。
黃錦說道:“還不是主子萬歲爺關照他,這才讓這個小子膽大包天。”
“主子,黃錦說的對。”呂芳笑呵呵的,“說到底啊,還是王言知道,主子萬歲爺不會因為這麼點小事兒怪罪他,徐閣老是個識大體的,更是個能忍耐是非的,肯定也不會因為這麼點事兒跟王言過不去,何況這事兒徐閣老確實不佔理。
等到收拾了徐閣老的二兒子,王言也算是站住了腳,之後查辦哪一家,都能立得住。有了這份威望,以後想做什麼事兒也能做的下去。旁的不說,他只要能在東城,把他搞出來的清潔費如數收上來,一年又何止百萬兩銀子?”
還是呂芳最懂嘉靖,話題最後落在了銀子上。
嘉靖也想到了這裡,不禁滿意的點頭:“這事兒可不好做啊。聽說郭樸問他是否有變法之心?”
“是,主子。”黃錦應了聲,他是廠工麼,這都是他的事兒。
“照你們看,他有沒有變法的意思?”
呂芳沉吟了一下,說道:“觀王言行事,都是在規矩之內,偶有越權卻也是無傷大雅。是不是想變法,奴婢不好說,但他在解決問題卻是一定的。發現問題,他就在他的權責之內,想辦法解決,是個肯踏實做事的,心裡也確實裝著百姓。”
“朕還真是第一次聽說,滿口嚷嚷著撈銀子的官兒,卻當成了清官兒,成了百姓嘴裡的好官兒。”
黃錦說道:“王言說了,窮苦百姓才有幾個錢兒?挖空心思在他們身上刮錢,忒沒臉面。要撈錢,就撈有錢人的錢。”
“你這一說倒是提醒朕了,估計這一遭之後,他是要大興牢獄,強逼旁人就範啊……”嘉靖喃喃自語起來。
因為這事兒太大了,搞不好他的皇宮又要著火了……
但這又是上百萬兩銀子的事情,他最喜歡銀子了……
呂芳和黃錦都沒有打擾嘉靖的思考,途中黃錦出去了一趟,就又回來安靜的等著了。
好一陣子,嘉靖終於回過神來:“有什麼事?”
因為如果不是有事的話,這會兒呂芳、黃錦兩人得走一個了,事情都挺多的,都是輪換著來他這裡伺候。
黃錦說道:“回主子,徐閣老來請罪了。”
“抓走了?”嘉靖問。
黃錦點了點頭:“不僅抓了,還打了。王言先是送了帖子去徐閣老府上……”
聽過了黃錦的話,嘉靖沒有什麼表示,只是揮了揮手:“讓徐階進來。”
“是,陛下。”黃錦跑去叫人了。
未幾,五十九歲的徐階算是步伐矯健的走了進來,直接磕頭。
“臣徐階,教子無方,管家不嚴,特來向陛下請罪。”
嘉靖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何罪之有啊?”
於是徐階自顧說了一下他二兒子在城外縱馬,鞭笞百姓的事情。又講了家裡的門房出言無狀,看不起朝廷命官,說一定配合王言做事。
“竟有此事?”嘉靖說道,“這個王言啊,是個愛惹麻煩的。朕都想不到,這才上任第一天,就惹到了你徐閣老的頭上。”
“陛下,臣請……”徐階直接磕頭。
“行了,朕也沒有怪你。每天忙於國事,哪裡有時間照顧家裡?這都是在所難免之事。反而是這個王言,不體恤徐閣老為國籌謀之苦,逮著一點小事不放。鞭笞百姓是不對,罰銅了事嘛,何必大動干戈,還打到了徐閣老的府上?”
嘉靖看向了呂芳,“呂芳,你下午去他那走一趟,申斥一番,太不像話了。”
“是,陛下。”
“謝陛下體恤!臣這就讓人去大興縣衙繳納罰銅,讓臣之二子給百姓道歉賠償。”
“黃錦,你代徐閣老去通知一下吧。”嘉靖打發了黃錦做事,轉而跟徐階談論起了今年的安排。
畢竟去年的虧空都沒有補上,又出了新的虧空,還是得好好研究研究,應該怎麼搞銀子……
王言一路招搖著,帶隊走回到衙門的時候,衙門裡已經熱火朝天的忙活起來。
因為從衙門裡到徐階府邸距離不近,眾人走過去得大半個時辰,等到再走回來,那就是將近兩個時辰了。這麼久的時間,當然足夠衙門裡採買回來。
眼下就是衙門裡的人們,在忙活著殺羊、烙餅,王大父子在那弄著大鍋,已經開始熬煮起了羊湯。現殺現煮,真是新鮮。
見王言真的綁回了徐階的二兒子,眾人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哪怕是最開始提出來的馬得福,這時候都哆嗦了。無他,這新知縣真在找死啊。
能當官到這個位置,當然不是傻的。王言收拾徐階的二兒子,才僅僅只是個開始而已,若非如此,抽百姓幾鞭子,算得什麼大事?
現在是抽百姓鞭子這麼小的事兒,王言都親自上門把人給抓回來了,那些欺行霸市、魚肉百姓的權貴們,可就要好好想一想接下來應該是什麼態度了。
畢竟大興衙門的庫房裡,求告無門的訴狀可是堆成了山。那是訴狀嗎?那是王言查辦權貴的子彈,有了這個由頭,再搞擴大化就名正言順了。
小事辦成大事,大事直接辦成抄家……
典史張坤陪著笑臉迎上來:“堂尊,苦主還有證人都帶來了。”
王言向他身後看過去,只見七個老少都有的人畏畏縮縮的站著,也不敢看王大老爺的眼神。
“怕什麼?”
王言說道,“老爺我是給你們做主的,怎麼好像是我抽了你們的鞭子?抬起頭來!”
“大老爺,草民不告了!不告了!”一個乾瘦的漢子,臉上掛著疤痕,如此說話。
“人我都抓回來了,你還不告?那能行嗎?”
王言轉回頭,刀子一樣的目光落在徐二公子的頭上,“是不是他瞪你們,給你們嚇著了?狗日的,你再瞪眼我看看,反了你了。”
王言走過去,抬手就是兩巴掌。
隨即輕輕拍著他的臉,“二公子,我告訴你,你要是打算回去找他們的麻煩,老子不當這個官兒了,也得把你灰都揚了。你記住,他們這些人但凡出點兒事,那就是你乾的,你看老子能不能弄死你。聽明白了?”
徐二公子老實了,嗚嗚嗚的連連點頭,已然心悅誠服。
他就是個被慣壞的,哪裡有什麼堅毅的好素質,幾個嘴巴子就把眼神抽清明瞭。跟胡宗憲的兒子一個樣,都是沒受過欺負的,欺負一下也就好了……
“行,那就先休息休息,等到吃完了飯,咱們再斷案。放心,都有的肉吃。”
王言拍著受害百姓的肩膀,走過去指點王氏父子熬羊湯了,可不敢糟蹋肉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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