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縣衙在京城之內,位置就在後世的大興衚衕。
其為一個六進院落,附有監獄、土地祠、倉庫等功能建築,佔地面積四千多平,那是相當的寬敞。
王言隨同吏部的人來至衙門之時,衙門裡已經很是熱鬧。
大興縣的標配是正六品知縣一人,正七品縣丞兩人,正八品主簿無定員,另有典史、司獄、都稅大使、副使,以及其他的各種收稅、治安和六房人手,入流的不入流的,再加上衙役們糾集起來的幫閒,也是烏泱泱幾百號人。
看到王言溜達著走進來,閒話的眾人都安靜了下來。吏部的人過去跟縣丞交代了兩句,對齊了任命的文書,介紹互相認識一下,王言便就正式上任了。
縣丞馬德福說道:“堂尊,可有什麼指示?”
這是一個胖乎乎的,四十多歲的男人,笑呵呵的樣子看起來很好相處的樣子。
另一個縣丞叫嚴明輝,此人年輕不少,三十多歲。他拱手附和:“馬縣丞說的對,堂尊,但有吩咐,我等定然唯命是從。”
王言負手而立,鷹隼一樣銳利的目光,刺的人們頭皮發麻。最後,王言的目光落在了嚴明輝的身上。
“你姓嚴?”
嚴明輝趕緊躬身拱手:“堂尊明鑑,下官是姓嚴沒錯,可卻絕不是嚴嵩的嚴。”
嚴世蕃都下獄了,嚴嵩都在家裡不出來了,內閣事務全由徐階主持了,再傻的人也該知道什麼風向了。
王言的任命文書是早都送到衙門裡的,他們自然也早都打聽了王言,那麼當然也就知道在嚴世蕃還沒倒臺的時候,王言就敢抽嚴世蕃的驚天壯舉。
那麼王言問他姓嚴,目的何在也就不言而喻了。要真是嚴嵩的嚴,那他可就遭老罪了……
王言哈哈笑:“別那麼緊張,嚴閣老現在還留在京裡,廠衛也沒有大肆抓捕,陛下更沒有下旨誅了嚴閣老九族。你便是嚴閣老的嚴,又有什麼關係?
嚴閣老做了二十年首輔,人事上他都是點了頭的,難道所有人都是嚴黨嗎?我看不見得。我等同朝為官,最知當官辛苦,很多時候,很多事情,也是不得不為嘛。”
“堂尊醒世之言,我等銘感五內啊。”嚴明輝臉上都帶著崇敬。
“那你銘感的還不夠深啊。”王言搖了搖頭。
“堂尊……此話何解?”
王言乜了他一眼:“本官乃是六品正印主官,你們倆一人站了一邊,讓本官左右為難啊。”
此刻大院子裡的站位,是王言負手站在中堂門口,兩個縣丞一左一右在他身側,餘下的典史、司獄等都在他面前按照官位排列,算是站的闆闆正正。
聽了王言的話,馬得福和嚴明輝對視了一下,隨即便很懂事兒的口呼得罪,跑到了大隊伍面前站定。
霎時間,這兩個縣丞就從先前的管理者,成為了被管理者。
當然,也僅僅是表面上的,到底有幾分服氣還得以後在事兒上見。
更主要的原因也是王言牛逼,敢打嚴世蕃,打完了還沒事兒,坐火箭一樣九品直升六品。否則的話,這倆人面上都不一定會服氣,甚至可能還要諷刺幾句也說不定。
現在他們就沒這個膽子,因為王言真敢動手……
這就是先聲奪人的好處了,先把不好相處的形象立住了,之後就是別人來適應他,而不是他去適應別人。這一點,嚴世蕃當居頭功,是他用他的鞋拔子臉成就了王言現在的威名。
王言滿意的點了點頭,給了二人肯定的眼神,,隨即清了清嗓子,說道:“初次見面,你們可能不熟悉我的作風,我簡單給大家做個自我介紹。我今年二十歲,去年變賣家產使銀子謀了官兒,給我安排到了淳安任主簿……”
王言說的都是大實話,買官兒都堂而皇之的往外說了。但無所謂,這畢竟是眾所周知的事情,誰還不知道王言這個官兒是買來的。當年給他辦事兒的人,早都被彈劾的奏章淹沒了,可還不是好好的?嘉靖也僅僅只是象徵性的罰了一些俸祿罷了。
找出來的人是能幹事兒的,能有什麼錯?
王言著重的講了他在淳安是如何開啟局面的,又是如何收拾不配合他工作的,以及如何收拾作奸犯科、欺壓百姓之人的,總之就是給這些人說的人心惶惶,下意識的就升起了抵抗的心思。
緊接著,王言話鋒一轉。
“你們也不必擔憂,我雖然沒在這京城待過許久,卻也能想到,爾等在這達官顯貴扎堆的京城也不好乾。就是想壞事兒,想欺壓良善,也沒那麼多的機會。想撈銀子,也不是那麼好撈的。所以不能一杆子掀翻一船的人,還是要給大家改正的機會。
另外我剛才也說了,我對手下辦事的這些人也是極好的。我說一個最簡單的,吃飯……”
王言又開始唸叨起了他在淳安給衙門裡的人搞出來的各種福利,吃穿用度的各種補貼,還有最關鍵的收繳了大戶的田產充公,給衙門裡的人變相的另加了祿田,讓大家夥兒都多賺銀子。
“說了這麼多,本官上任的第一項,就是要請大家都吃好的。一會兒就去採買肉食,今天風不小,我看就喝點兒羊湯,吃點兒大餅吧。誰是廚子?”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一個衙役被典史踹出了隊伍,趕緊的跑去後邊找廚子了。
不一會兒,一個四十多歲面相老成的乾瘦中年人,帶著有幾分圓潤的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跑了出來,二話不說就跪下叩頭。
“小人王大,見過大老爺!”
“起來吧。”
“謝大老爺。”
王言嗯了一聲,笑道:“我也姓王,要不是家裡人還算有點兒墨水,我也應該叫王大的,咱們這可是有緣了啊。”
王大佝僂著腰,臉上陪著笑:“大老爺折煞小人了,小人何德何能啊。”
“這是你兒子?”
“是,大老爺,小人年歲大了,要幹不動了,讓我這大兒子頂我的缺。”
“還頂什麼缺啊?”王言笑呵呵的擺手,拍著王大兒子的肩膀,“以前你就給老爺們做菜,以後下邊那些做事的都有菜吃,就你們父子倆還不夠呢。以後你的工錢漲三成,做伙房的頭。把咱們衙門的飯菜給我做好嘍。”
“真的?”王大兒子不敢相信的問出了聲。
啪的一聲脆響,王大一巴掌抽了過去,一腳將兒子踹開:“大老爺,我這兒子蠢笨,不明事理。大老爺放心,小人一定把飯菜做好,要是做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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