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腳樓的下邊不是什麼好地方,一般用來堆放一些雜物或是垃圾,有的還會用竹籬把這塊地圍起來養豬,總而言之不是人住的地方。
把裝著長輩的棺材放在吊腳樓下面本身就夠大逆不道了,更不要說這棺材周圍連一點紙錢或是象徵意義的花圈松柏都沒有,光一口裸棺材丟在樓下,要多埋汰有多埋汰。
寧哲在森林中褪去一身鴟鴞的羽毛,變作一名身穿風衣,面覆惡鬼面具的青年男子,走到吊腳樓下方的空地上,蹲下身來用指節輕輕敲了敲棺材的側板。
咚咚。
清脆而空洞的聲音,說明這棺材板很薄,可能2厘米都不到。
傳統華人講究厚葬,窮人沒條件就只能草蓆卷屍,帝皇則向來是九層棺來九層槨,季伯嘗雖然不是封建皇帝,但也不是什麼缺錢的人,他的棺材至於這麼寒嘽?
寧哲用手在棺材面上一掐,指甲直接刺進了木材裡。
“泡桐木?”寧哲心中疑惑更甚。
泡桐木屬於速生木材,小樹苗種下去管理得好最短5年就能成材,輕便的木質多用於製造廉價實惠的小傢俱,好用不貴,但也不怎麼上檔次,用這種廉價木材做棺材也就比草蓆裹屍稍微好點有限。
季伯嘗怎麼說也是雲州小有名氣的書畫家,而且疑似是一名升格者,就運算元女再不孝,也不至於落魄到這種程度。
轉念一想,寧哲覺得自己可能有些先入為主了:【季伯嘗在出雲山莊辦葬禮≠出雲山莊的棺材裡躺著的人是季伯嘗】
不等式秒了,這口棺材可能根本就不是季伯嘗的。但不是季伯嘗的,又能是誰的?這山莊裡還有其他人死了?
寧哲知道一些時日無多的老人會提前為自己備好棺材,存放在單獨的庫房裡,但真沒見過誰會把棺材這種不吉利的東西在自家樓下隨便亂丟的,好歹搭個棚子呢?“大門口站立的羊雕像、吊腳樓前怪異的對聯、樓下隨處亂放的棺材……”
寧哲從漆著‘祿’字的泡桐木棺材前站起身,微微皺起眉頭。
這座出雲山莊,處處都透著古怪,一花一木都給寧哲予一種難言的違和感,明明往東幾十分鐘的車程距離就是聚集有近千萬人口的繁華雲都城,周圍也有不少依山傍水的其他別墅與莊園,只有這座出雲山莊的畫風格外奇怪。
似乎這座山莊從一開始就不屬於這個世界,而是從其他別的什麼地方強行剪下貼上過來的違和玩意。
就像往帝皇鎧甲的頭上強行ps了一個凱露的貓貓頭,這是要發生詭異事件的徵兆。
“難怪季伯嘗的子女會發出黑色請帖,請于子千這個升格者過來參加葬禮……”寧哲一面思考著,轉身望向遠處浩瀚的大澤。
正這一轉身的功夫,一段像是樹枝又像是木棍的東西,忽然從天而降,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寧哲剛才站立的地方,發出蓬的一聲。還好寧哲今天運氣好,不然就被砸中腦袋了。
“嗯?”寧哲下意識地抬頭一看,只見頭頂的吊腳樓上二樓的一扇窗戶不知何時開啟了,一個窈窕的倩影倚在窗邊,明亮的燈光照出她柔美的側臉。
“我去,潘金蓮。”
寧哲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那根木棍,發現不是木棍,是一根大號的狼毫毛筆。
“原來是cos潘金蓮。”
寧哲鬆了口氣,只見樓上那人對他揮了揮手,於是他也朝對方揮了揮手,拎著毛筆從旁邊的小山坡繞上樓,那人已經站在大門口等自己了。
迎接寧哲的是一位嬌媚的姑娘,眼神脈脈似水,容貌盈盈如畫,嬌柔的身段美則美矣,但卻總讓人感覺有些不真實,整容都整不出這樣的,更像是從畫裡走出來的。
寧哲臉上猙獰的惡鬼面具絲毫沒有嚇到這位俏佳人,她的臉上浮現出禮貌的笑意,柔聲道:“原來是業夭先生,追悼會明天才開始,其他人都還沒到呢,您來得有些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