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旭日初昇,寧哲化作一隻遊隼振翅飛過雲夢澤,來到了出雲山莊的上空。
溼潤的風從寬闊的湖面上吹拂過來,將山莊外蒼翠的林海漾起層層綠波,雲州的七月是夏華的時節,出雲山上一片碧綠青翠。
隱居是個聽起來很唯美,實際上很操蛋的詞兒,細皮嫩肉的現代人進了深山老林就是給蚊蟲當自助餐去的,因此環抱著出雲山莊的這片樹林也不是什麼純天然的原始森林,而是由人工栽種打理的一片觀賞林,整片森林裡基本只有一種樹。
也就是昨天蘭仕文說的:構樹。
“構樹花期在4-5月份,果期則是在6-7月份,北方會略晚一些,但是差得不多。”寧哲拍打翅膀,將高度拉昇一些,俯視著下方蒼翠欲滴的觀賞林。
今天是2018年06月10日,正值構樹掛果的時節,但出雲山莊外的樹林卻是一片碧綠的青翠,沒看見哪裡有花序或是果實的紅色。
構樹是適應性極強的純野生樹種,可不是櫻桃、荔枝那種需要呵護的嬌貴果樹,不會說碰到點極端天氣就大面積減產甚至絕收。
因此出雲山莊外的樹林沒有掛果只有一種原因——
“這片樹林的的構樹清一色都是雄株。”寧哲立刻便有了結論。
構樹是非常典型的雌雄異株類植物,無法像雌雄同株的桃李果樹那樣做到自花授粉,當一片樹林只有雄株而沒有雌株時,沒有異花授粉的物件,就會出現像現在這樣到了果期卻不掛果的尷尬情況。
俗稱光棍林。
寧哲在出雲山莊外的觀賞林中盤旋許久,基本確認了自己的猜想,這片光棍林的確是經過人工梳理後剔除了雌株的,放眼望去只有一片碧綠的青翠,沒見到有樹掛果。
……不,還是有的。
尋尋覓覓已多時,寧哲終於在出雲山莊北部靠近深山處見到了一小片紅綠相間的樹林,綠色的是葉片,紅色的是果實,構樹的果實有些像桑葚,因為它本身就是桑科植物,只是構樹的果實糖分含量比較低,沒有桑葚來得好吃。
這一小片掛果的構樹數量不多,只有五六棵的樣子,在一片蒼茫林海間藏得極深,即使寧哲化作飛鳥盤旋也廢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
準確來說,是5株雄樹簇擁著1株雌樹,眾星捧月的態勢,和昨天那被5把七焗壺拱衛著的財神童子像一樣。
“就是這裡了。”
寧哲減緩飛行速度,輕輕巧巧落在了那唯一的一棵雌樹前,褪去一身羽毛化作一名頭戴惡鬼面具的青年男子,沒有貿然靠近。
因為在那樹下,正坐著一個鬆鬆垮垮的人影。
寧哲出於謹慎沒有靠得太近,現在的距離已經超過了人類肉眼的觀察極限,他從懷裡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攝像機,遠遠地望向那盤坐在雌樹下方的人。
準確來說那不是人,而是一尊盤坐在小小神龕裡的泥塑雕像。
神龕位於那唯一的一棵雌樹冠下,由青磚砌成,上面覆蓋著大紅色的琉璃瓦,一尊三足兩耳銅香爐靜靜立在門前,三支線香飄出青紫的煙。
看這三支線香的燃燒程度,似乎是剛點上去沒多久,連灰都沒怎麼積。
“山上一縷煙,所裡十五天。”寧哲放下攝像機,微微搖頭。
誰這麼缺德往深山老林裡上香,也不怕香灰點燃落葉,給出雲山自然保護區點起一場大火,那就不只是所裡十五天了,死緩都算從輕發落。